辴嬽/楝曩(9)

作者:瓐孍

七鳏六寡虽表面胜券在握,其实个个心悸。他们受人所托,半道截人,早已筹备多时,那刃床刀阵所布之锈乃他们独门秘制奇毒,沾身即中,能在三个时辰之内使人脱力而死,只因此物呈细末状,倘若与人恶斗时突然施为,难免自受其害,遂平素鲜少使用,故而不为人知。他们深知风潇游实非庸才,以寻常机关陷阱埋伏绝难相制,方才兵行险招。却不料他剑招外功凌厉,内功竟也精湛至斯,中毒许久仍有力负隅。

此时见他回旋招架时臂弯灵活之处已远逊先前,剑刃刺削点戳的劲道也似力不从心,摩大鳏大喜高叫:“大家加把劲儿,他已油尽灯枯,耗也得耗干了他!”他之前当面讥讽,却未能接得住风潇游当面一击,自觉丢脸,眼下虽恃众而胜,但眼见须臾间便可杀了对方一雪前耻,自不禁心花怒放,一纸褶扇舞得虎虎生风,欲求尽快诛杀了对方。

他这厢精力全聚于杀敌夺命,招招急攻对方要害,自身便疏于防护,眼见风潇游节节败退中退至了刀床之旁,已退无可退,趋避时足底蹒跚踉跄,狞笑一声,纵身扑上,一扇便往他顶门天灵击落。风潇游足底虚浮,赟凰正与另两位鳏寡的奇兵怪刃纠缠不休,偏偏手上劲力愈发不济,难以抽拔,四面八方全是刀剑,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失误便是死无全尸。要避摩大鳏这一掌,则免不了遭兵刃之刺,当场死于非命;倘若硬生生受了,非给一掌拍得脑浆迸溅,头破血流不可。

摩大鳏一掌好快,霎时便到了风潇游天灵三寸之外,他暗呼不妙,意欲抵挡,但东南西北尽是敌人,双手要招架十二件兵刃的夹攻,却哪里腾得出空?赟凰周旋于嵊二鳏与禛六鳏的断槊长镋,难分难舍,一位黑衣寡妇的虺形钢叉却横刺而至,他心头焦急,却已无抵抗之力。

黑衣寡妇与摩大鳏那一掌均是击向他身躯要害,一拍天灵一刺小腹,倘若中招,势必肚破肠流不可,只听七鳏六寡各人齐发桀桀冷笑:“无羁派的风大掌门,名震江湖,如今却要在武林中除名了,且还是死在这荒郊野外。但你不必忧心,我等定然将你好生安葬,什么线索都不留下,你安心的去罢……”他们的狞笑尚未笑完,摩大鳏与黑衣寡妇忽然惨嚎两声,极度凄厉,身子蓦地飞起数十丈,如离弦之箭般的腾上空中,再重重堕了下来,砰的一声,肢体躯干摔得四分五裂,登时死得呜呼哀哉。

变故突如其来,双方均自罢斗,七鳏六寡再也顾不得乘胜追击截杀风潇游,纷纷惊叫声中往两具残尸围拢,就见二人头断骨折,五脏六腑从腹中飙了出来,滚在一边的两颗头颅兀自睁着双目,摩大鳏眼中得意之色甚浓,还处于即将拍死风潇游的喜悦之中,情状惨不忍睹。

各人面面相觑,适才他们与风潇游斗得不可开交,这两人几乎双袭得手,却何以忽然腾空而起?众人齐相转目,恼视风潇游,嵊二鳏怒道:“你使的什么妖法!”

这下风潇游倒真莫名其妙了,他适才自顾不暇,全副身心都在招架他们的疾攻,尚未看清情景,便听砰的一声巨响,偏头就见两人惨死当场,只觉怪诞离奇,同样的云里雾里。但他非信鬼迷神之辈,一见场面有异,立即游目四顾,说道:“什么妖法,他两个既非我所杀,也不是你们同室操戈,那便是死于旁人之手了。”

适才他只道七鳏六寡既蛰伏至此,周遭便再无其余伏兵,是以严阵以战,毫无提防竟有旁人窥伺在侧。那人既出手对付七鳏六寡,便于己无碍,即使非友,多半也不是敌人。可黑暗中乱枝掩映,嶙峋黢黑,周遭唯有荒草丛生,却无人影。长草枯枝间并无足迹,显然这人轻功绝佳,倏忽出手,来去如风,然究竟从何处来?如何杀人后还能遽猝而去?

他想起适才摩大鳏得意忘形时的那几句谆谆教诲,教导他凡事不可疑心病太重,否则自食恶果。想到对方既助了自己却又不肯现身,多半是行善不留名,他何必非去揪个了然不可?想通此节,便不再踏步往前,转身去打量摩大鳏与那黑衣女寡妇的尸首。

这些人亡命天涯,脾性凉薄,首领惨死,其余幸免的六鳏五寡并不表现有多伤怀,只是不断翻检两个死者的尸身,另有两寡则持刀弄枪,去拨路旁荒芨,搜寻蛛丝马迹。

嵊二鳏晃燃一支火折子,左看右看,周遭足迹杂乱,只有他们适才从藏身之处走出的一排足迹,那是在左手边,与摩大鳏黑衣寡妇所处的右方位置相隔七八丈,凶手绝非掩身于此。他东张西望,半晌无果,矮身蹲下捡起摩大鳏一颗被摔在一边的脑袋,掂在手里端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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