辴嬽/楝曩(83)
蓦地想起阿颛除中东方宰暗器希冀之外,仓促中更拿了胳膊替她挨了一掌。
“可痛么……”青葱玉指抚上他手臂,零虑只觉悲不自胜、凄如肝脾。受伤至此,痛苦无庸赘述。
“自然是痛,但也还受得住。”适才众人都去关心零虑之伤,分身乏术,却将他忽略了,竟无一人睬他,连自个儿亦当局者迷,而今零虑提及,方才后知后觉难堪痛楚。他眉目约含隐忧,咕哝道:“骨头断掉了,也不知能否续上。”是否沦为残废倒也无关紧要,只是如此一来,他便深恐要遭心上人嫌恶。其实断骨于习武之人而言乃家常便饭,人家说常在滨边行,哪有不湿鞋经常刀口舔血,有朝一日总将伤了唇齿。而常在刀光剑影中厮杀之人,受伤在所难免,骨骼受挫而折,轻轻巧巧便能续上,只是阿颛从前过的平平稳稳,别说受伤断骨,更是从未与人过招动手,毫无经验,故而一出山便接连吃亏。
零虑点了他臂弯诸处麻软之穴,使其接骨无痛,跟着提起阿颛臂膀,一拉一撑,高隆凸起的桡骨立即平复原位,她放下胳膊,说道:“且先麻一阵,几个时辰之后再解,痛楚自轻,近日不得胡乱手舞足蹈,以免断骨错位,否则一断再断,那可续不上了。”
阿颛嗯了一声,忽地心念微闪,想起一桩事来,问道:“那日途径一方乡村,有双夫妻大闹别扭,只因丈夫右足跛瘸,他妻子便要另寻新欢……唔,虑儿,倘若我手臂终究不能痊愈……”
话已至此,零虑无需再听也知他所问何事,未待阿颛一询出口,便笑盈盈的打断他道:“你赶紧住口,这种事何需质疑但凡是个女人,都尽拣佳偶为夫。”顿了顿,见阿颛面色古怪,拿腔拿调道:“故而你切勿粗心,得将胳膊养好了,否则……哼哼,谅你也能预料得到,后果自负。”
阿颛却听得懵懵懂懂,寻思:阿虑闪烁其词,照她的意思推测,莫非肢体健全时便是佳偶,恩恩爱爱,缺胳膊断腿后就不是佳偶、该分道扬镳了天下哪有这般荒谬之谈喃喃道:“可若你重伤不愈,我绝计不会弃之如遗,舍你而去。”
他怕越扯越离谱,只小声嘀咕,但他虽说得隐晦,却还是给零虑听见了,挑了挑眉,揶揄他:“人家都说宁信世间有鬼,也绝不可信男人之嘴。”阿颛大感疑惑,一本正经的问道:“这是为何”零虑笑语嫣然,再接再厉的奚弄:“只因外头的男人善于卖弄唇舌,讲起话来娓娓动听,但实践行动却强差人意。说一套是一套,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套,实在令人鄙视。”
阿颛大谬不然,正要据理力争辩驳几句,房外蓦地有弟子前来叩门:“颛公子可在掌门有情!”
房内二人面面相觑,阿颛诧异问道:“不知你阿爹唤我过去所为何事”零虑也暗中揣度,思索片刻,警告他:“定是要褒奖于你,稍后你见了我爹爹,万万不得无礼!”阿颛站起往门边走去:“这是当然,你好生休息,我去去就回。”零虑大喝:“站住,我的话尚未讲完!”阿颛依言转身,疑惑相望。她面颊忽然潮红,神色忸怩了一阵,赧着脸续道:“你若同我阿爹独处一室,切勿管他叫前辈、掌门、大叔大伯之类,得问岳父大人安好,你听懂没有……!”说着双颊生晕,女儿娇羞显露无遗。
阿颛人虽质朴憨实,绝非愚不可及,自然听懂了她言下之意是亲口承认自己是她名正言顺的夫君,只喜得不知如何是好。乐了半晌,美滋滋的出了房门。
他随通传弟子步行,来到一殿之前,那弟子往里面鞠了一躬,敬声谏报:“启禀掌门,颛公子已到。”殿内零怒应道:“嗯,你且退下。”待那弟子离开,零怒叫阿颛进殿。他心绪忐忑,长吁口气,一抚胸脯聊以镇定,提步入内。
来时他眉开眼笑神采飞扬,兴奋不能自已,当真与零怒四目相对,却又不禁腼腆。他与零虑能否终成眷属,父母之命不可或缺,倘若对方瞧自己不上,想与心上人双宿双飞那可就难于上青天,只盼零怒赶紧拣些细枝末节的琐事问了,尽快放他走人。他如坐针毡,哪里还能惦记零虑先前那番孜孜交代
“颛公子不必客气,请就坐罢。”他本来正襟危坐于大殿中央,见阿颛到来,忙起身相迎,极尊待客之道。
当人情绪焦灼紧张、局促不安时,心思格外敏感细腻。阿颛听他说不必客气,然自个儿举手投足之间却极其客气,显是寒暄,倘若真心接纳,大可不必这般见外,心头一沉,只觉大事不妙。也不去理会他的酬酢,问道:“不知掌门唤我前来有何吩咐,就请示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