辴嬽/楝曩(38)

作者:瓐孍

他两个自顾自调风弄月打情骂俏,天色已悄无声息的暗了下来,个把时辰转瞬即逝。月骨鸢眼见远处篝火腾腾,悄声道:“时辰差不多了,咱若一同潜入,人多更易弄巧成拙,届时我还要庇护你这只累赘,有功夫亦施展不开。如对方真有高手坐镇,我便露出行迹,将对方高手引将过来,声东击西,你就趁机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入谷去。他们都围困我去了,其他地方必定疏于防护,你大可不必迟疑。”

不待风潇游示下,就觉凉风一飒,她人已似鬼若魅般横掠而出,暗夜中不见半缕紫衣,只有月下黑影一闪,便无迹无踪。

风潇游心头喝彩,月骨鸢轻功之深,当世只怕已无人能及,他自忖今时今日他本身无论内功外功皆已不在她之下,但若论起轻身功夫,那可相去十万八千里了,不得不暗自佩服。

月骨鸢潜入敌营时无声无息,那些站岗守夜的喽啰如何能够察觉?只有诸相邻的花衣弟子时不时交头接耳一两半句,不外乎明日必能凯旋得胜、奉他们教主武林至尊等诸如此类的云云,无甚获益。半刻钟后,东首营帐中闹出动静,喧哗大起,有人高叫:“鱼儿已然上钩,大家将她拿下,莫令她跑了!”

敌营轰然大乱,群哨摩肩擦踵,皆挺矛执枪,往东首聚集。风潇游知定是月骨鸢行迹败露,正与敌人周旋。眼见前方入谷之道上空空如也,所有喽啰均擒拿鱼儿去了,他微一迟疑,不知是该前去援助还是如她适才所说趁机入谷。

对方既称鱼儿上钩,不难推敲,定然早已料到他必当闯营,且布下了如铜墙铁壁般的罗网,不知月骨鸢是否应付得过来。可时机稍纵即逝,若不当机立断,只怕谷中情景便要不妙。

他踟蹰了片刻,已下定决心,身形一窜一跃,便从芦苇荡里横跨入谷。眼见无人发觉,再不理会身后动静,觅路寻径而行。

月骨鸢虽单枪匹马,但以她那身厉害本领,即使胜不过对方人多势众,要脱身亦不甚难。她为人一向十分精明,碧衣教众未必便留得住她。

雒圜谷中地理环境十分特殊,无论白昼黑夜,举目一觑,所望之处均是一个模样,难辨方位,稍有不慎便要原地打转,而谷中处处机关,无熟人领路,一个不小心意外触发,那便是催命之祸。

风潇游胜任此派掌门之位时日匪浅,熟谙途径,一路畅通无阻,没遇见一个活人,但死人却邂逅无数,且大多数是战死的本门女弟子。无羁派一向与世无争,门中弟子有更多时日钻研武学,遂较寻常武林人士而言,但凡出自雒圜谷的姑娘,武功绝计不可小觑。这些女尸非因武功不济被杀,身上黑不溜秋,显是中毒而死。

蹊跷之处不在于此,那些为数不多的敌方死士中除了碧衣教门徒,亦有少许身着别样服饰之辈,这些人身表特征不尽相同,显非碧衣教众。

当今武林之势,三教九流不计其数,但说到中流砥柱,江湖中人皆奉比涯峰、擎神宗、三魂宗、魅鸿宗、剑鸣峰、碧衣教、焱魏宗这一教双峰四神宗为公认的泰山北斗,无论旁的末流小派如何,能左右武林之局势者不过这七大门派而已。笑岸峰规模宏大,却远离喧嚣,掌门长老鲜少在江湖上露面,久而久之,难免令人小觑,遂并未在这一谷双峰四神宗之列。雒圜山亦是同理。

风潇游瞧得细致,这些大举来犯而死于本派弟子手中的雠敌竟占多数均出自这七大门派,

他接掌雒圜山之前,允隈曾胜任掌门一段时日,曾大肆屠戮别派人士,同三魂宗、擎神宗、比涯峰有过剧烈冲突,但自他即位后早已化干戈为玉帛,甚至这三派曾为碧衣教钳制,险些灭派,也是他不计前嫌,援手相助,这才免去三派在武林中颠覆除名之祸,双方可说握手言欢,他更是因此义举名声大噪,为人歌功颂德了数月。

然何以而今却又倒戈相向?

稍加思索,他脑中倏忽闪过一种可能,虽这种可能骇人听闻,却也并非不可能。

雒圜山的女弟子曾个个对他尽忠职守,而今惨死,着实令人悲恸。但此时不及惋惜,风潇游一路风驰电掣,直奔蓝玉邢宫。

那是无羁派总坦,掌门处理日常事务之所。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避开重重碧衣神教的弟子,屈身躲在暗处窃听动静,闻到两名喽啰喁喁私言,说那群娘们看起来娇滴滴的弱不禁风,其实个个能打,此番强行攻山,占尽人和与知己知彼之利,仍是损失惨重。又说待旗开得胜时非弄两个到手一饱艳福等污言秽语,最后说到林药师忘恩负义,非但不顾及昔日与他们教主的情谊,反而胳膊肘往外拐,投诚反戈,协助外人与己为敌,实在是蛇蝎心肠、水性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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