辴嬽/楝曩(21)

作者:瓐孍

“嗬。”允隈复又冷笑出声,逢场作戏惯了,什么神色都能拿捏得恰到好处,脸上的表情随意切换,像变戏法一样,他反问他:“你有何资格同我打听满柔?花花公子一枚,自有灯红酒绿相作陪。你也只配潇洒于勾栏瓦舍,却不配提及她的名讳?”

他这辈子,最痛恨的便是纨绔子弟,这些人都是被上苍眷顾的宠儿,与生俱来高人一等,肆意轻践于人,得天独厚的享受优渥的物质生活,手握万贯家财,乐呵呵的嘲笑民间疾苦。

他同风潇游,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活在九天云霄,一个生于修罗地狱。走的路不用,人生也不同。

可凭什么,他就能恣意剥夺他的一切?

他一席话实事求是,只堵得风潇游当场语塞,无言可驳。

允隈仍喋喋不休:“女人在你风大掌门眼中,不过是不知轻重的玩物,可有可无罢?也只满柔这般傻乎乎的姑娘,才将你视为什么正人君子、所谓的英雄豪杰。”也只有像他这般痴傻之人,才魂牵梦萦于一个压根儿不将他当回事的女人。

“她究竟在何处?你说是不说?识趣的便亲自将她交到我手里,莫要伤了半根头发,不识趣的话,总有苦头令你尝个过瘾。”既然无话可说,那就不需要浪费唇舌唠叨多说,直截了当动手便了。风潇游虽知温满柔如今多半是恨透了自己,但也正是因为愧疚于心,才各位希冀能够补偿。他无论如何不能让她落在眼前这个人手中。然牵挂此女之时,眼风却又不自禁扫向一旁的卢卉,一心掰为二用,分别忧心两个女人。而两女是否无恙都系于眼前这个人,关键之处便是得解决了他。风潇游为人处世一贯先礼后兵,文来不行,便以武定胜负。

此番正中允隈下怀,与风潇游一战在所难免、势趋必行势。抛开温满柔一节不论,单是那许多的旧怨新仇便注定非拔刀相向不可,微微一哂,凛然道:“你这辈子永远莫想得知满柔的下落,无论你挂心与否,在意与否,她都不是你能觊觎之人。”此乃肺腑之言,风潇游府上红袖不胜枚举,恁凭还对他情有独钟之人心怀叵测?

“嗬,本是属于我的物事,你一件件都要来抢,有恃无恐么?”说这话时,恨意滔天而酿。

风潇游卑陬失色,但面对眼前这个人眼下的所作所为,他却能义正言辞,昂然道:“你眼下的举措无异于报复于我,我曾经亏欠于你的那些旧账,从昨晚七鳏六寡现身时便一笔一笔的还了。我可以光明正大的杀你而问心无愧,奉劝你还是将猖獗收敛起来为妙,别摔狠了爬不起来。最后问你一遍,究竟放不放人?莫要逼我令你难堪!倘若立马到此为止,我可以考虑给你个痛快!你这般心术不正之人,可莫想活着走出这间石室!”

瞥眼去觑卢卉,幸而意志强悍,要害涌血,却还是支撑着睁开双目,并未昏死过去,但她嘴唇歙张,手捂脖颈,面上神色痛苦,吐了两个字后再也说不出只言片语,只双眼定定朝他望来,款款深情。

风潇游最受不了女人委屈柔弱的神态,怜惜之情乍然狂热,只恨自己罗里吧嗦,未能立即扫除眼前障碍,累得她无人怜惜无人依。

允隈哈哈大笑,声盈满室,将长剑往风潇游面门一指,咬牙戾声到:“普天之下,任何人都可说我大逆不道,唯独你风潇游……毫无资格对我评头论足。你扪心自问,我能走到今日,岂非拜你所赐!”他并非问,而是深恶痛绝。他此番行径确实忤逆,可满腔憋屈亦是真真切切。

诸般恩怨情仇纷至沓来,他两个自顾自打哑谜明算账,旁人听得一头雾水,却因都在关心卢卉安危并未在意,伊晚见闺女虽一时尚未气绝,但伤在咽喉,只怕性命难保,眼见卢卉气息奄奄、面如死灰,有心靠近救助,苦于身遭重创,穴位受封,四肢半点动弹不得,垂泪急道:“潇游莫同他废话,赶紧瞧瞧卉儿,她快不行了!”

风潇游连忙收敛心神,正预祭出赟凰,眼前蓦地一花,跟着劲风扑面,允隈已先发制人,刷刷刷连进三招,来势迅捷异常。风潇游举剑相迎,双剑相交,他只觉对方兵刃上劲力异常霸道,五脏六腑竟似给搅得移位错置般,胸腔里蓦地一窒,真气翻腾,一股热流窜上喉间,满口腥咸。

他面色骤变,由青转白,身子竟不由自主被震得倒退两丈,整个人往后飞了出去,撞在石壁之上,口中鲜血到底未能咽回腹中,哇的一口飙喷而溅。只牛刀小试的三招,他已负伤甚重。

允隈击出的这三剑不过是笑岸峰寻常的入门基础招式,平平无奇,然双剑一触,他竟臂弯发酥,虎口剧痛,兵刃险些拿捏不住。低头一觑,掌心肌肤已然迸裂,鲜血淋漓。他自臻一流之境后,与人交手虽有不敌之时,但却从未逢此狼狈之境,即便对方膂力强悍,手握千斤铜锤,也无法伤他筋骨,眼见允隈手中兵刃也只是再寻常不过的镔铗铁剑,决计不是什么神兵利器,看来此人内功之强,委实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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