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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虑听这声音颇为耳熟,心中一讶,再去觑对方背影,也觉似曾相识,疑惑更增,问道:“你并非南宫掌门?难怪他适才那番形容。”
青衣人噗嗤一笑:“我杀了他家掌门,他自然不会给我好脸色看,无可厚非。”说着慢慢转身。
零虑一见他那张脸,顿时蹬蹬蹬退了三步,失声高叫:“李长轩!”
那人眉目俊逸,英姿勃发,正是昔日从光明神域畏罪潜逃的大弟子。
第35章 第三十四章眭行半步
只是他而今却无往昔的正气凛然,眉目之间戾气充盈,狠厉显露于外,他笑意一敛,狰狞着面孔道:“如何?此番可还惊喜?你未曾料到是我罢。”
惊自然毋庸置疑,喜就不一定了。零虑见他五官扭曲,煞气骤聚,未敢近前,奇道:“你何以到了此处?南宫掌门当真已为你所杀?”
李长轩仍背负双手,不紧不徐道:“是啊,这些名门正派一家家都愚不可及,我只需稍微动点心思便可令这群蠢货死无葬身之地。”顿了片刻,续道:“当然,也包括你,包括光明神域。”
零虑大惊失色,喝道:“你什么意思?”
“看来我还消说得通俗一些你才能听懂。”李长轩转戾为笑,却是笑里藏刀:“你大约依旧蒙在鼓里罢,我含冤受屈直到现在,真正伤你老子的幕后黑手却仍逍遥法外,你说你们是不是愚不可及?我这么说可半点没错。”
零虑见他虽然面目含笑,却是苦形于色,已知他并非扯谎,但仍不可置信:“你休得妖言惑我,眼见为实,我亲眼目睹当日行凶之人便是你!”
他挑眉道:“哦?你瞧见什么?就瞅着我拿着那刀便断定我便是元凶?哼,那刀本是从你父亲身上抽拔而出。我若是想杀一人,哪容他苟延残喘之机,一刀便送了他性命,岂有失手被擒之理?当日情景你瞧得分明,我若是元凶,大可在零怒胸前补上两刀,跟着桃之夭夭,你叫来的那帮人姗姗来迟,还能赶得上我?”
零虑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他的这番话一字一句皆字字属实,她果然是冤枉了他。忍不住失声大叫:“你既无辜,那真正的元凶又是何人?”
李长轩冷笑道:“还能是何人,你那个好妹子同零怒寝殿相距十万八千里,确能较更近的仆役先行赶到。真相如此显而易见,你等却个个为其愚弄,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零虑仔细回忆当日事发经过,这一推敲,果真令她恍然,但无论如何不能相信这是实情,怒道:“胡说!我妹子即使与我不睦,又岂会干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举?”
李长轩冷笑更甚:“倘若她果然是你妹子,倒也难说,只可惜她却并非姓零,乃是东棱山陈超望的野种。”零虑犹如五雷轰顶,厉声大喝:“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李长轩不屑一哼:“将死之人,我何必诓骗于你?这厢便让你死个明白。”于是娓娓道来。
零虑那庶母本名花含媚,出自名门世家,因零怒上辈之师牵线搭桥,嫁入光明神域,不料此前她便已与东棱山掌门陈超望有了骨肉,只是怀孕时日尚浅,除当事人之外,旁人一概不知。那陈超望表面是一派领袖,其真实身份不过是凫灵仙境中的党羽,他二人狼狈为奸,暗中叛逆本门,均为邪魔外道出力卖命。有其母必有其女,零芳迹自也可见一斑。只是零怒对她母女虽与零母一视同仁,终究并非心仪,门派中的许多机密也未告之,遂二人在山中蛰伏这许多年,始终没什么建树。直至数十日前与东方宰里应外合,才重伤了零怒。
那夜李长轩听到动静,夤夜查探,本已瞧见了零芳迹背影,但并无真凭实据,未敢贸然笃定,不料自己反而含冤莫白,成了众矢之的。花含媚那一掌下了重手,他逃下山去,次日便丹田溃散,功力全失,又重伤在身,比之常人尤为不济,数日以吹箎乞食为生。虽只短短数日,却也足以磨灭一人心志,令其走火入魔。他伤势稍愈,立即邂逅凫灵仙境中人,一番交涉,将光明神域所有秘要竹筒倒豆子般悉数相告,并立势终生效忠,这才换来安身之所。
其实他的这番遭遇委实令人心生同情,昔日的天之骄子,光芒万丈,无辜落魄至此,什么屈辱都受了,入了歧途亦无可厚非。
李长轩叙述已毕,神情得意洋洋,笑道:“你而今还在为男人长途跋涉、劳苦奔波,可知你光明神域即将便要给人夷为平地了,哈哈哈……!”
零虑哪里肯信?说道:“凫灵仙境那帮跳梁小丑都已自身难保,你还在这里胡吹什么大气?”
李长轩一捋顺袖袂:“东方长老当然递出去的那一瓶你道是何物?那是混淆了五毒之蛊的解药,虽可治你阿爹所中剧毒,但一毒方祛、一毒在生,这五毒蛊食之初无异样,但时日一久,毒性渐渗渐入,待毒入膏时摧人五脏、腐人六腑,并如瘟疫般传播蔓延,而今零怒只怕已成一具只剩躯壳并无内脏的烂尸了。他人一死,尸身产毒,毒气源源不断的散播出去,嘿嘿,不消旁人动手,你光明神域便个个死于非命。何况东方长老在你山门受了奇耻大辱,怎能轻易错失良机?那定非亲自出手将你一家灭得鸡犬不留方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