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冁/踅冁/黪罹/卮罹(84)
“不瞒阁下,你此行只怕要失望了,古镡长老已殒命月余。”
难道利用完了失去价值被杀人灭口?
她的揣度出了偏差,当她斟酌言辞咨询时,大当家霎时怒气勃发,一拍案桌,砰砰直响:“说来当真令人起恚,凶手正是白月薰宫的婧姬宫主。若是有仇泄冤倒也罢了,她与古镡无冤无仇,不过因意欲谋夺我一尊玉石便大开杀戒,实在可恨!”
他一席忿忿之言成功挑起了林雾的不悦,她也觉可恨,那真正的罪魁祸首!
“贵客见笑,老夫失态了。”意识到自己的忘形,大当家端起了酒盏,自罚一杯。“这是猫山不可多得的特产佳酿,请多多畅饮几杯。”举起玉壶便往林雾杯里斟。
林雾正处于浮躁边缘,脸色大约不太好看,端起来一饮而尽。
这一饮不打紧,她却就此中计,酒浆入腹,眩晕感立即袭入脑中,她猛然醒悟,暗呼不妙。
但她功力尽失,手无缚鸡之力,不能潜运内息相抗,药物的作用十分霸道,她只抬手斥了个你字,便咕咚一声仰头栽倒,不省人事。
由于林雾与大当家是独处,歃血碧翼与即墨飒风均候在后罩房中,她给人迷倒,同行者却无人得知。
晕厥中突觉脸上一凉,被人泼了一瓢冷水,浇去了酒中药性,林雾惺惺忪忪的睁开眼来。
莫非那大当家便是真凶?
脑海中第一个念头便是如此,但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动机何在?
她的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
那酒中只是被掺杂了噗通迷药,四肢百骸并无异状,林雾正欲爬起,一柄熠熠生辉的银剑已抵住了檀中穴。
愣神中,一个略微耳熟的声音响在身后。
“看来那大琰圣海的小子倒是个情痴,宁愿同西凤鳞反目也要陪同你来这儿。唔,是可造之材。”
林雾无视指着自己要害、蕴含威胁意味的长剑,一意孤行的回头,只见一黑衣高髻的女人婀娜亭立,右半边脸颊为长发所掩,只有左半边面容显现于外,但仅仅是半张脸,颜值已然逆天。在她那半张脸相形之下,仿佛一切颜色都尽皆失色。
这不正是昨晚白月薰宫弱水潭外她与那些外来者僵持不下时,那名突然现身,建议入宫搜寻梃蠼的女人?
林雾忽然有种恍悟之感,看来这个人便是凶手!她打量周遭情景,但一看清身畔气象,情不自禁的倒吸了几口冷气。
这是一片犹如乱葬岗的枯骸之地,满山遍野的人类尸骨,残肢断臂,白森森的头颅,就连那高耸的山脉亦尽是无数密密麻麻的骨头砌成,除了骸骨,赤红如血的天穹之下便只有那位黑衣女人凌风而睨以及两名供其使唤的喽啰,以及她。
远处的山脉之后,隐隐约约可见一座恢宏雄伟的建筑,因相距忒远,只能模糊辨出一角鸱尾。
林雾头脑处于应接不暇的状态,但还是通过眼前诡异可怖的景致捕捉到了一丝讯息,她似乎在某处听人说过这个地方,但她自己却并未踏足,只是藉由旁人之口描述,她脑补而出的画面。
想了半晌没想出个所以然,她正打算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时,突然又想到了。
游乾!
当日,她与碾廑初会,游乾曾仔细阐述过他的来历,出生地,就是这番形容。
拂穹神域!
既然这里是杀手团拂穹域,那么这个看上去尊贵无匹、手握重权的女人……
“呵呵,这便是所谓的贼喊捉贼、倒打一耙了,明明你这主使于众目睽睽之下当场了现身,却口口声声说要寻求真相,替夫雪冤,不知你那夫君是哪一家哪一派的大人物?”
“你错了,构陷你的真凶另有其人。”女人秋波盈然,眉目传霞:“至于我夫君,你也错了,他确实因你才离我而去。”
林雾沉默,她这厢是彻底蒙了。看这女人神情,并非扯谎,而此时此刻,她也没必要扯谎,但林雾委实想不起来自己近来何时戕害过哪个男人。
“我不是构陷你的真凶,但我却晓得那真凶到底是谁,我也可以将他的名讳来历悉数告之,但你需允我一诺,且务必办到。”女人开始谈判。
林雾没有接腔,只凝视于她,静候下文。
女人也不浪费时间,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夫君给你擒了,在我将那真正的幕后主使告诉你之前,你需释他归来,我与他重逢之后,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游乾早已身为旁人的有夫之妇,即使我放他出宫,他亦不愿再回昔日故土,何况我并未约缚,给予了自由权,他大可自行出宫,只是宁愿归宿一隅,自己不肯出宫罢了,你趁早死了这条心为妙。”林雾说着在心头喟然一叹,她以为这个女人所图乃大,原来不过同彼时的即墨飒风一样,是个愚蠢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