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冁/踅冁/黪罹/卮罹(8)

作者:瓐孍

阴谋!定有阴谋!

他坚定自己的揣测,白月薰宫之名虽武林遐迩,但宫中门徒尽是女子,无一男丁,且行迹一向古怪、诡谲无端,具体哪一年崛起,似乎无人追溯,而即便是有,因线索有限的缘故,貌似也追不出个所以然。至于她们的首领,其衅事风格多舛无方,虽无忒过杀人放火之举,却亦正亦邪,行事往往出人意表。

譬如拿全身家当做赌举办玺诰角逐之战,光是这一条便算得上波云莫测。试想,她堂堂一派之主,悠有何愁?定非百无聊赖之际以此举寻求乐子找刺激。

当然,也不排除她与他实乃一丘之貉,均自以为本事够本,高处不胜寒,寻些对手来给自己消遣。之所以拿出全副身家,不过是因为自负无可匹敌罢了。

饶是如此,倒也无可厚非,但她何必以绑架劫掠的方式留人?况且他不过是她的手下败将,架也打了,胜负亦早见伯仲,又具何价值?

若换在今日之前,任凭对方鬼蜮伎俩,他亦不屑一顾,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即可,但今时不同往日,老虎一旦落于平阳,结果可想而知!那女人能一招将他撂倒,自可两招便取他性命!

一番计较推敲,即墨飒风得出的结论是:事有蹊跷,需走为上策!

检查了身上各处部位并无不适,这副躯体尚算安全,没被注毒,黑黝黝的虚鸿也搁在身边。此时左右无人,再不潜逃,更待何时?

可刚准备翻身下榻,神思便浮现一个人影。

那是他心心念念了十年的人。

只少焉斯须,他便一锤脑门,放弃了逃之夭夭的举措。

早就绸缪过这种可能,心理准备也已就绪,他怎能畏首畏尾、怎能逃避?

否决了霎时涌上心坎的想法,但掀被踢褥的动作却未因此住手,趿上木屐,手握剑柄,谨小慎微的匍匐前行。

眼下时局非常,接下来事态将如何发展他捉摸不定,也无从捉摸,虽知前途四面楚歌、倍增凶险,但以他时常绝处逢生的经验取道,只需知己知彼,方可逢凶化吉。若听天由命,就等于坐以待毙。

戳破窗纸,外头华灯初上,夜幕星河中徇烂璀璨,与窗外的琼楼玉宇相辅相成,勾勒成一副美不胜收的群星交辉谱。

他可没那闲情逸致欣赏夜景,眼见前方几阙楼阁中隐约有人,但左右近处却并无士卒看守,蹑手蹑脚悫了出门。

即墨飒风不知这片富丽堂皇的家族群是哪门哪派,但他自幼生在玉池琳群,这些雕梁画栋早已司空见惯,自不会特意瞩目,但这地方布局构造委实繁琐,不消一时半刻,他便晕头转向找不着北。

他自忖博涵,乾坤八卦等列阵杂学皆有所涉猎,不敢直言精通,也懂些皮毛,若是按照伏羲八卦阵中的精髓所置,他纵然无法破之,亦可看出少许端倪,显然这片亭台楼阁乃人为肆意构建,并非按照某种特殊技巧所造。

如此一来,他所修习的本事便失了用武之地!

“呜呼哀哉!”他扶额哀叹,第一次打心底觉得引以为傲的一身本事着实鸡肋了些。剑法造诣给人打得落花流水,如今居然连方向感也摸不着头脑,狼狈到了不堪重负的地步。

“船到桥头自然直,就算不愿听天由命,也不得不听天由命一回。”喃喃片刻,即墨飒风取下虚鸿,劳握剑鞘,并不拔剑,捏在掌心耍了一套清风扫木槿,剑尖恰好指向东首。

“希望不会撞进死胡同。”

深吸口气,他迈步朝东方前行。

事实证明,他的乌鸦嘴一语成谶。

因深陷敌营,且那些女人体态轻盈,个个身怀武技,他不敢贸贸然飞檐走壁,一旦被发现踪迹,将那个女人吸引过来,逃跑几率毫无疑问要降零。保险起见,他选择忍辱负重摸黑赶路。

只拐了三个弯,再绕过四条走廊,路过一片雅致的水榭园林,跟着转入一条九曲十八弯的多口巷,最后在一堵高墉下驻了足。

面对铜墙铁壁,他举着虚鸿咬牙切齿。想走回头路,转身时眼前路径错综复杂,已不知来自何方。

一忍再忍,终于忍无可忍。他左顾右盼了半晌,一提气一纵身,便跃上房檐,小心翼翼的踽踽踏瓦而行。

视野高阔,确实大有裨益,他专拣背阴处沿行,很快锁定了东南西北。

但如此高调逃跑,不仅与他大有裨益,也对暴露行踪的风险也大有裨益。还没踩着瓦片踱出几步,就听南首一女大呼小叫:“即墨公子逃跑啦,快来人!”然后另一女接口道:“天地朱赤四部,封锁所有关隘通口!”跟着很多女人一起哄:“在那边!”

随着众女齐声呐喊,即墨公子心里咯噔一下,暗呼糟糕。惶恐中慌不择路,顾不得方向,尽择最隐蔽之处蒲伏前行,钻进了抄手游廊之西、一片遍布荆棘的灌木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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