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冁/踅冁/黪罹/卮罹(72)
“我觉得你纠结这个问题没有意义,你还有半刻钟踟蹰的时间。奉劝你妥善考虑,最好立即爬过来,我替你祛毒保命,如若拖延至半刻钟之后,即便你过来我亦无能为力,只好命底下奴婢预备后事,造一副棺材将你抬回大琰圣海。”
林雾眯着眼睛徐徐善诱,她的这番说辞自然是扯谎,她修炼的内功唤做灭陨之经,身体里的毒素是依照经中心法苦修而来。功力已登峰造极,可以说她整个人就是一口盛满□□的毒缸,毒质收放自如,虽然如今真气失控,但毒功尤在,只是体无内力相辅,仅靠心法之诀施展毒功便事倍功半,要事先运用意念存想一段时间方能生效,所以她在即墨飒风伸手时已开始潜运毒质,直到被抱起并封了数处穴位后才将体内毒质释放而处。
但灭陨经非同一般,这毒素释放之法与内息真气大相径庭,不受穴位影响,常能一击必中。即墨飒风哪知她武功怪异至斯?见她真气全无,眼存轻视,遂失了提防,这个跟斗栽得十分憋屈。
即墨飒风斟酌片刻,知晓林雾睚眦必报,自己虽说初衷本怀好意,但她可不见得便能领情,定要艴然,主动靠近无异于自投罗网,可若规避,毒素无人清解,同样是自取灭亡。
如持网人稍存慈悲,自投罗网倒尚有一线生机,若自取灭亡,便是真正的往死路里闯。权衡再三,即墨飒风还是挨得磨蹭力拔山兮的爬了过去。因力气衰竭,这看似简短的丈许距离竟也行得十分艰辛。
待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慢条斯理爬到林雾身畔时,那厢她双瞳观天却目不斜视:“我如今脚不能动手不能抬,如何替你解毒?”
主动权时移世易,即墨飒风无可奈何,只得忍住剧痛的折磨使出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欲解她身上受封之穴。
可他身体里最后那丝力气已用了半丝在适才的席地匍匐之上,如今身体里涓滴不剩,唯余的半丝力气支持他手臂举至一半,在中途油尽灯枯,无力的耷拉下去。
这一垂不要紧,恰好搭在了林雾适才被风吹开的衣襟处,陌生而贴切的温度霎时充斥于肌。
……
两个人,两种触感,两副身躯,两双眼睛不约而同的蒙圈了。
半晌,原本的两双眼睛变成了四双,靛绀二姝站在拐角处,不可置信的凝视呈现在她眼前那一幕。她俩面面相觑,樱唇揆张,很有默契的均揉了揉双目,再看前方,唔,情景依旧如此,不是眼花。
“宫……宫主与即墨公子,这是……是情趣还是巫山云雨?”强烈的震撼突如其来,程度太猛,猛到让靛姝忘乎所以,忘了自己前来宫主寝殿意欲何为,忘了十万火急待她通禀的讯息,只专注于眼前的诧异。
“咦?不对,宫主不是只钟情于她夫君么?死去活来长到老爱到老那种,怎么突然间就移情别恋啦?”绀姝知道此情此景闲杂人等需要回避,斜眼相睨见自家宫主正与即墨飒风柔情蜜意,连忙拉着靛姝衣袖退回廊后,附耳窃窃私语:“事态有异,一般爱侣之间的情愫都需要循序渐进慢慢培养,除一见钟情之外不可能发展这般迅速,一定有鬼!”
“可这种事你情我愿,事实已摆在眼前,那还有假?况且宫主何许人也,若非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绀姝的心思显然不够精明,她悄悄从廊后往那边庭前瞄了一眼,十分淳朴的摇头。
靛姝恨铁不成钢的扶了扶额,急切的敲她脑门:“别忘了,宫主眼下功力全失,弱不禁风,是个男人都能……!”
绀姝终于后知后觉的恍然,盆张双唇,险些惊呼出口,靛姝见状一把捂了她嘴,连打噤声手势,面显为难的同时嘴边衔了丝鄙夷:“这姓即墨的平素一派正人君子的形容,岂知竟是如此的衣冠禽兽,连强抢民女这种卑劣行迹也干得出来,稍后避开宫主,非擒来大卸八块不可!”
“何须稍后?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眼看自家宫主惨遭玷污,绀姝情急中就要揎掌。靛姝再次阻止了她的冲撞,郑重其事地提醒她:“切莫莽撞,你知咱们宫主一向脾性暴戾,且心高气傲。旁人见了她面尚要挖眼抠珠,咱们若贸然出手,见到她此等狼狈形容,说不准会被杀人灭口,那时便悔之晚矣!”
她为人显然太精了,一番逻辑将绀姝绕得云里雾里。她正困惑时,身后忽然想起一个温和轻柔的声音:“本宫何时有过挖眼抠珠这等血腥行为了?我怎地毫无印象?”
靛姝给这诘问骇得花容失色,跳过身来,正是林雾笑语嫣然的站在背后,脸上一派温和。
旁边,即墨飒风拿钦佩的眼神看她。嗬,不愧身为一派统领,适才还处于女儿家的腼腆娇羞以及嗔怒中,片刻便脸不红心不跳镇定自若,开始摆架子训起奴婢来,这项对情绪转换自如的本事委实高深,他一向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