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教的纨绔篡位后(236)
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她找到了纵火的死士,死士自尽狱中,算是解了曹尚书私愤。
但问题还没解决。
那栋园宅恰巧要由交易行转卖给一个富商,富商一家因为战事急来邺京避难,给了曹尚书远多于先前数倍的订金。听闻要延期,他们天天都嚷嚷着要还钱。
重建园宅,需要消耗大量的物力。曹尚书不愿看着到口肥羊跑掉,一咬牙,居然将制造军械的材料拿去补了园宅。
黎云书拿到消息后,登门拜访张侍郎的家。
张慎思虽被遣去南疆,圣上却留了张侍郎及一半兵力在军中。黎云书随张侍郎坐定,开口便道:“云书在狱中时,承蒙张大人费心了。”
张侍郎遣退众人,“黎大人怎么知道那人是我?”
“我去道观求见了那位道长。他起先不见我,但我说了一句话。佛道之事,我也粗通皮毛,知道当今圣上乃为金命,而我是火命。火,当克金。”
“看来殿下没有看错人。黎大人愿意归附,实为殿下之......”
而她打断了张侍郎后面的话。
“云书还想确认一件事情。你们打算怎样处置姜赋?”
张侍郎见她眸中带着疏离,想起宫中说她亲近太子的传言,不由得道:“黎大人莫非还想辅佐姜赋登基?”
“我所求的无非是有个能匡济天下的太平之世,至于上面之人是谁,我并不在意。”
她分明与沈清容有那么深重的情谊,提及此处竟然也毫不留情。张侍郎听出她说得是真心话,继续问:“黎大人对朝中局势兴许比我还了解。殿下登基与姜赋登基,利弊你可都明白?”
沈清容在朝中缺朝党,又顶着“反贼”名号。张侍郎手中有为他正名的证据,但针对朝党一事不敢太过暴露,只能离间原本归附于太子或二殿下的人,让他们明白朝堂并非如表面那般太平。
恰恰相反的是,支持姜赋的人占了多数。姜赋是皇孙,登基也是理所应当。他年纪小,又听黎云书的话,黎云书想做什么也未必会太困难。
“可黎大人一定明白,你能操纵姜赋,自然会有其他人也可以控制他——甚至铲除你。”
家族势力素来都是党争中最为重要的一环。
所以才有那么多人互相包庇,有那么多事分明进了皇帝眼中,却最终偃旗息鼓。
“离开天锋军初入朝堂时,我又何尝没想过为国尽忠,想过要让圣上明辨奸佞、匡扶乱世?”
然而并没有用。
彼时圣上正直年盛,两位皇子年岁都不算大,他并不需要谁来当刀稳固统治,他只需要听话的人。
而兵部军纪混乱,人心不齐,又值北蛮犯边。张家一意弹劾贪佞,数千将士联名上书,敌不过权臣的一句耳边风。
就此,张家被迁至北疆戍边,当年的热血青年一代又一代逝去、老去,都没能完成当年的愿望。
“姜赋登基,太子的旧臣必定会联手架空他。他还年幼,不辨是非,你一人又如何与他们相抗?”
“......”
她一动不动地坐着,双睫轻轻打颤,“那你们,会杀了他吗?”
这道理,她其实明白。
但她还是害怕。
姜赋是皇孙,可也是个孩子,她不希望他死。
幸而张侍郎笑了,“若我们连这么小的孩子都杀,这皇位还有什么正义可言?”
在张侍郎家中,黎云书知道了很多内情。
譬如张侍郎虽为天锋军人,张慎思却并不知情。
圣上调遣张慎思南下,必然是误以为张家不涉党争,想要借此牵制刘承望。张慎思是个性情中正之人,不会做戏,而队伍中亦有许多人对京军不满。若让他知道他们与沈清容在同一立场,恐怕会露出破绽。
“既然如此,我也有件事想拜托张大人。我帮助阿容一事,还望大人帮忙隐藏,不要告知于他。”
她知道沈清容经受了什么,也知他为什么会做出谋逆之举。但黎云书相信,无论他怎么变,骨子里还是当年那个仗义坦率的少爷。
“沈家蒙冤之后,他学会了以暴制暴,学会了杀之后快,懂得了要争名逐利才能立足,可他从未将自己的刀尖对准百姓。我怕他会因我分神。”
张侍郎亦是感慨,“当年殿下险些暴露身份,叫沈将军急了许久,不曾想竟改变了你的一生,果然是缘分。”
二人感怀了许久,黎云书正色道:“我今日还为了一事。张大人,你们或者阿容手中,可还缺称手的军械?”
数日后,第一批军械完工,被紧急秘密护送往南疆。
谁知行在半路,被突然冒出的盗匪截了货。
刘承望的大军及张慎思的人都还在路上,这批军械被劫,京军又没来得及应对,几乎要被沈清容赶出蜀州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