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幸(82)

作者:吾七哉

当今太子现在把底都亮了出来,只盼枕边人要比权贵人好使。想着即便是不能当时答应,也要留个尝试的推辞。

可沈郁茹听着,神色非但没有缓和,反而也随着严肃起来:“此事我做不得将军的主。殿下大可以把这番话当面说与将军,由他自行考量。”

在远景心志上,她绝不会去干涉,也不想傅其章因为自己,而去做有违本心之事。

这番回答令徐佑意外,没料到沈郁茹能有此睿智。

他无奈也存了几分悲戚:“国家大义、百姓苍生,夫人看朝中有几人还会信这番话。”

人人逐利益己、结势保位,连成王也要讥讽一句“装什么心怀苍生”,更何况那些下一级,时时要担心自己乌纱帽的人。

沈郁茹浅笑:“山河依旧,不过是殿下身处大雾久了。”

一人周遭如何,那他处事便如何。徐佑在朝堂中时时如大雾迷眼,周围便是有繁华春景,他也看不甚清,不得已小心摸索步履维艰。

可傅其章这里,却是放眼望去山川万里,通透干净,从来都是一片向上之势。

这些不同,也只能是旁观者清。沈郁茹身处局外看这些人,实在是颇有感触。

徐佑第一次听这样的话,忽然觉得其中有许多可以深思之处,一时惊叹不语。

一番交谈,沈郁茹觉着,太子至少比成王行事有度。她道:“将军行事为人,贵在一个诚字,余下的我也帮上什么。”

“多谢夫人!”话到此处,徐佑必定明了该如何做了。那些旁门左道在傅其章这里行不通,不如直接开门见山。

沈郁茹盈盈起身,也不准备在说什么,道一句:“告辞。”

“无论如何,请夫人劝将军不要与成王为伍。”太子在沈郁茹要出门时,又补这一句。

这句话说得仿佛比之前的都重要,沈郁茹觉得蹊跷,但又不甚理解。只是这事儿也不能轻易应下来,便施了一礼权当回应。

千万金易得,知心人难求。连徐佑也不得不感叹,这两人当真是互相能明了对方心思。

......

江北淮南王起兵出师不利,江北大营里气氛肃杀。

帐内淮南王负手立着,只侧了半个身子过来。吊眼高鼻梁,与狐狸有几分相似,不过身材高大。

“荀业之,先锋部已到敌军大营,为何失手。”他声音沉稳有力,让人不寒而栗。

帐内立了其他将领,荀业之镇静道:“卢烨将军后部并未跟上,使得末将孤立无援。”

“那为何你过去了,卢烨被围住了?”没等淮南王开口,周穹已经狐疑看过来。

现在卢烨被俘,什么事推给他也无从查证,荀业之又道:“那便要去问卢将军了。”

这一屋子,有多少人便有多少异心,听完这话在场的人神色不一,只怕卢烨是内应。

淮安王睨过来:“你与傅其章交手了?可有异常?”

之前京中传回消息,说傅其章遇刺受伤,他这才敢起兵,没成想紧接着便是镇远将军领兵出征。

当时荀业之与傅其章过招,周围许多士兵都见着了,现在也不至于太难答。

“是,只觉他似是力不从心,末将方能侥幸逃脱。”荀业之顺着说下去,作出傅其章带伤上阵之像。

周穹虽然与傅其章照过面,但是并不认识,如此一来也没发觉这话有什么疑点。

屋内安静了片刻,一旁将领开口:“王爷,江北江南一带现下已经收不到粮了,徐州粮库的粮草最多撑半月,往王爷速战速决。”

之前朝廷收粮,他本不以为意,可到了现在才觉捉襟见肘。

“够了,半月之内,踏平济宁。”淮南王并不担心,又扬声道:“待大军攻入京师,尔等都是一等公爵!”

荀业之觉得可笑,望梅止渴、画饼充饥,淮南王这是给了他们一片梅子林,一张大饼。

不过看样子,淮南王已经怀疑军中有内应,这样的疑心还是要消除一下才是。

.....

济宁大营经此一战正有条不紊地修整,傅其章得以抽出空来给沈郁茹写封信。

他把一张折着的信纸仔仔细细地铺在桌上,纸上是漂亮的簪花小楷:“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这是早些时候沈郁茹写的,后来就一直放在书桌上。出征时他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便把这张他最喜欢的带了出来。

字如其人,只看着这样的字,他都能想到沈郁茹的一颦一笑,不由的心下畅快起来。

“夫人可还安好?一别良久,日夜思绪难断......”他提笔写着,往前觉得酸倒牙的话,现在都要写上去,才能表出思念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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