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幸(80)
从军医上药一直看到现在的傅其章,本是忍着笑,最后实在憋不住只得偏头清咳一声。
这小丫头一来,倒比什么镇痛的药都好使,他实在忍不住附和一句:“他不疼,一点儿也不疼。”说完便忍不住笑起来。
战后还有许多事情要料理,傅其章也没时间再陪他俩打趣:“好好歇着吧,我还有事。”
“将军慢走。”殷可竹应了一句,赶紧又回头看沈子耀的伤口,缓缓地给伤口吹着凉风。
沈子耀只把红得像桃子的脸埋进被子里,想笑又不敢笑。
鲁南济宁首战结束,可京城里的暗流才刚刚开始翻涌。
理政殿里户部各官跪了一地,书案后皇帝面色阴森:“这便是你们办的事。”
皇帝轻飘飘一问,那些大臣浑身一抖,忙又把头埋低了几分。
方才豫中传来消息,才修的堤坝竟开始渗水,裂缝封堵不尽。
夏季雨水充沛,水库里存了许多的水,堤坝一旦塌毁,河道沿岸受灾百姓将数不胜数。
“刘甄,你来说!”皇帝看着这些人闷头不言语,更是火气上头。
刘甄是户部尚书,他手哆哆嗦嗦地揖在身前,满脸的褶子堆在一起像个包子。
“回...回陛下,许是水库里存水太多,堤坝承受不住。”刘甄大汗淋漓,话都说不利索。
可瞬间他又如抓住了根救命稻草:“完工时也交付成王殿下查验了,并无纰漏的!”
立在一旁的成王咬着后槽牙,想杀了这厮的心都有。却也只能压住内心的躁动,也撩袍跪下:“父皇明鉴,儿臣查验时确实没有问题。”
皇帝呼着粗气,精神不大好:“那这裂缝平白生出来的不成!”他扫视一眼:“若堤塌了,户部便葬在豫中。”
一句话险些把户部那些人吓得当场昏死过去,恨不得立刻回家烧香拜佛,求那堤坝不要塌。
皇帝动怒时,太子就在一旁也不开腔,毕竟现在看来他们的纰漏是实打实的,没什么可辩解的。
直到出了理政殿,他被成王拦住了去路,看着人来势汹汹十分恼怒。
“是你算计我!”成王怒目而视,只快失了神智。好好的堤坝,若没人暗中做手脚,怎么会出问题。
徐佑平静地直视他:“堤坝关乎豫中千万百姓,本宫不会拿百姓的安生来算计你。”
听得这话成王冷笑一声,目光狠戾:“装什么心怀苍生。”liJia
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朝中人人都会说,可下起手来也比谁都脏。
本来平静收敛的徐佑,眼神忽然露出几分锐利,像寒光出鞘:“那便遂了你的愿。”
左右都要被扣上这样一顶帽子,那就真做些什么,推他一把也无妨。
“殿下!”一名黑衣随从硬生生止住了急促的脚步,停在了太子身边。
有了旁人也不好再说什么,成王一整衣襟,目光含怒、咬牙切齿地转身。
见人走远徐佑开口问道:“何事?”
随从这才敢大口喘气:“赵记的信!镇远将军夫人送的。”
徐佑一怔,忙把信接过来看,怎么平白无故又给赵记送信了。
浏览着信,他的目光由疑惑变为焦灼:“近几日镇远将军夫人可见过什么人?”
“前些日子去过城东的一家酒楼,见了谁不知道。”随从道。
城东的酒楼,成王倒是常在城东晃荡。徐佑暗道大事不好,匆匆收了信往自己宫殿方向去。
......
偌大的镇远将军府里空空荡荡,往常只在深夜才会发呆出神的沈郁茹,如今在白日也会寝食难安。
军中没有信来,也不知前方战况如何,惦念的人是否都安好。
她正盯着盆景出神,兰芷进屋来道:“夫人,有您的信。”
本以为是傅其章来的信,她忽然期待起来,可展开信却发现只有几字:“有闻茶楼,即刻相见。”
是赵记的回信,她收起了神采思量起来,幕后之人上钩了。
“兰芷,备车。”其实沈郁茹自心里多少有了底,这件事背后的人不是太子就是成王,除了他俩谁还会这样互相使绊子。
本就不如往常热闹的街市,到了有闻茶楼前更是冷清。
马车缓缓停住,沈郁茹下来时警惕地四周打量,看不出有什么埋伏。
“您里边请。”一伙计迎上来,似是特意在候着,只等人到了来引路。
太子见客人都在东一间,这次也不例外。
“您请。”伙计并不似往常招待客人般亲和,多了些严肃的神色。
刚刚迈进门,沈郁茹便见着了一身月白长衣的太子。
虽然之前早在心里猜测过,但真相砸来的时候,还是让人不可思议。
原来赵记背后的人不是成王,而是太子。那约自己去落梅园又着人刺杀的也是太子,她不禁感叹好大一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