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幸(6)

作者:吾七哉

沈府不安生,换了匾额的镇远将军府也不安生。傅其章领兵一走就是五个月,这一回来杨逾恨不得天天在他耳边叨叨这几个月朝中的大小事务,给他讲明利害排坑避险。

“现在成王在豫中监修河坝,等过些日子他回来和太子斗起来,有你闹心的。”杨逾用茶盖撇了撇浮末,饮了一口茶。

傅其章继续看手中的军报,不为所动,道:“随他们去斗。”他向来不掺和这些事情。

这哪里只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杨逾着急他看不透背后的情况,提醒道:“太子和成王在挣军权,你如今正是新人,肯定都要拉拢你。”

“能拉拢到我,也是本事。”傅其章朝他看了一眼,不甚在意。

什么金银财宝、权势地位,傅其章都不求。他巴不得离那些阴谋算计远些,省的去劳神费力。

可从杨逾并不放心,反而隐隐地露出担忧,不过稍纵即逝。

忽得,他眼神一动想起了什么,坐直身子神秘道:“诶!我跟你说,这沈家姑娘还真是个人物。今早姚璟去沈府门口要见人,莫说是见面了,就是府门也没进去。”

一直低头写字的傅其章这才停笔,又回想起那日沈郁茹同他一起喝住姚璟,不禁一笑。细细想来,她应该是第一个敢将姚璟拒之门外的人。

……

红日西落,各家门口都掌起了灯笼。沈府门前的小厮正在架梯点灯,就看到沈置的马车驶来,还未等随从搬垫脚的凳子,沈置就从马车上踉跄跃下。

他圆脸上布满皱纹,怒不可遏地往院门里走,吹胡子瞪眼的。院里的小厮看见了浑身怒气的老爷,避之不及纷纷低头。

沈郁茹正在屋内翻阅诗册,正是心神宁静时,房门被一掌砸开,震得木门作响。

她被这巨大声响惊得抬眼,见着了未脱官服的沈置闯进屋内,二话未说张口便骂:“你个不孝女!”

看清了是谁,沈郁茹的惊慌退去,神色即刻冷静下来,合了手中的诗册问道:“女儿又做错了何事?”

这副不卑不亢的样子,反而使对方怒火更盛。她手中的诗册被一把夺过,刮得手指微痛。

沈置将诗册抖得哗啦啦作响,怒道:“你没事儿去招惹宣平侯世子作甚!今日他来找我,句句都是你。”

一番大嗓门过后,屋内尤为安静,气氛紧张。

可沈郁茹却司空见惯,整理了自己的衣袖,道:“女儿并未招惹世子,是他闹市纵马伤女儿在先。况且之后也未要他赔礼道歉,怎么算是...”

话未说完,沈置扬起粗糙的手掌就要打下来。可她偏偏不躲闪,只是倔强地望着,逼得那只手停在半空中。

沈置怒火中烧却又抵不过这性子,只得咬牙切齿甩袖道:“你最近给我安分点儿,哪儿都别去!”

屋内一时间陷入沉寂,沈置神色中怒气未退,却听得方才自己女儿说受伤了。

他欲抬眼打量偏又放不下架子,最终只皱眉瞪了过去,冷着声音问道:“伤哪了?”

这样不冷不热的关心,还不如没有。沈郁茹也不愿意服软,只将目光移向别处,道:“不劳父亲费心。”

方才还有一些心疼的沈置,如今又一股邪火上头,怒哼一声离去。

沈置出门后,沈郁茹红着眼睛立在原地,望着敞开的房门。

如此不问青红皂白的斥责,她儿时已经经历无数次,早已经不会委屈地哭泣。

……

一连几日相安无事,宣平侯世子不知何故又被老侯爷禁足在家,没能再来沈府。

傅其章近日也悠闲,皇上许半月内他不去上早朝,倒能落得个清静。

他把南疆不要紧的事务都处理下,再在后院练练剑,半日也就过去了。

未过午时,张瑞书骑着马停在了将军府门口,往日斯文的他今日竟也将缰绳一扔,走路带风地进了府。

“青卓?青卓!”青卓是傅其章的表字,张瑞书一进府里就开始四处寻找。

傅其章刚刚收了剑,就听见这急促地呼声。他听出是张瑞书的声音,可又一时不敢确认,毕竟那斯文书生平日连高声说话也鲜有。

往前院迎了几步,见着了一脸焦急的人。也不知是什么事情,能把如此斯文的人急成这样,傅其章擦了汗问道:“何事?”

张瑞书气还未喘匀,直拉住他慌乱道:“赐婚圣旨马上就到,我来时书文院已经拟好了旨,送去宫里盖印了。”

“赐婚?”傅其章刚畅快淋漓地舞过剑,这会儿思绪根本没在朝中什么事上。

他一时间满目诧异,可话音刚落就听门外内侍声音高喊:“圣旨到!”

事出突然,他完全没有准备。混乱中被拉着听旨,脑中嗡嗡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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