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厢欢喜(41)

作者:六孤子

苏岱将门关上,女子听见动静,忙抬袖拭泪,佯装无事,道:“今日来得倒比往日早些。”

印之见状,不好开口多问,柔声打了招呼,便开始温习动作。

苏岱猜到此事与李岩有关,归根结底还是自己起的头,思及泰都之事,无奈叹气,不得不往,对不住了。

习了些日子舞,如今一瞧,的确有些样子,若叫外行人瞧了,约莫也可鱼目混珠。

舞了一半,不觉偷觑金环一眼,只见女子低敛着眉眼,两颊隐约泪痕点点,不知该如何安慰,停了动作,抬眼往角落望望,那人亦是面色沉沉。

印之心下疑虑,仍是取了帕子,递与金环姑娘,女子微怔,忙正了正身子,含糊道:“失礼了,今日想起些事,叫你见了笑话。”

“可是大事么?”印之低声问她,从前桃枝哭得厉害,自己亦是这般哄得,不知可有用。

金环指尖拈了帕子的一角,往眼尾轻蹭,而后抬起头,向人道:“去我屋里说罢。”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三人皆能听明白。

苏岱识趣道:“我上三楼赏月,过会儿聊完了若不见我,便在楼上。”说罢便转身出门了。

金环领着印之穿过长廊,在东边尽头处停下,这厢房十分不显眼,藏在楼梯后头。

推门进去,只是站在入口,房中物什便尽收眼底,一床一桌一椅,别无他物,脂粉之类亦未见着,惹得印之愈发好奇。

金环与她斟了茶,二人对坐小桌。

女子轻叹一声,便开了腔,“我与李岩,自小定亲,是泰都人士。”

这却未听苏岱提起过。

“他家算得泰都有头有脸的人家,那时我家也不差,勉强门当户对。”说及此处,女子竟扑簌簌落下泪来,哽咽难言。

印之不知所措,伸手抚了抚金环的背。

那人镇定一回,继而又道:“印之姑娘是有福之人,原不该听我说这些,可,金环当真憋了太久,只得污了姑娘的耳朵。”

“金环姑娘别这么难过,总会好的。”印之闻此,只觉悲从心来,言语胡乱。

“我原该嫁与李郎的,谁料,谁料,元宵灯会,酒宴和乐,李家主母要我以舞助兴,金环以为,以为咱们是自家人,不妨事,便献舞一曲。”

“可恨那主母的儿子见色起意,醉酒为名污了我的身子不说,竟四处宣扬,第二日,便上门退婚。”

印之心中动容,这般事她原先不曾听过,虽不知如何严重,闻人声调,不觉泣下泪来。

“李郎知晓,与主母闹翻,泰都宅院,利益交错,李父一言,便是命令。是我高攀了。”

愈到后头,女子声音愈冷,满面泪干,唯睫毛上几点晶莹。

她停了好一会儿,印之才回过神来,温声道:“你与李岩因此来的浔都么?”

金环忽地轻咳一声,转了话头,“我说得够多了,今日该多谢你。”

见人这般表现,知晓大约有些难处,是以并未深究,只道:“姑娘想开些,便是难过,也都是往事了,说了可舒服些么?”

女子抬眸,微微颔首,仍道一句“多谢”。

整理了仪容,印之便起身告辞。

三楼上,苏岱身子倚着栏杆,手中折扇左右晃动,不知神思何往。

印之脚步无身,在那人身侧坐下,轻声道:“你的心事,与李岩,金环姑娘,有关系?”

男子闻声转头,答非所问,“聊完了?”

女子“嗯”一声应了,眼角隐有水痕,眸中映人,苏岱起身道:“时辰不早,回去罢。”

晚膳方毕,便出门了,今日未练舞,如何算得上“不早”呢。

路上男子犹豫半晌才开口:“非是我有意瞒你,此事乃岩兄的私事,他耿耿于怀,连林万宗与张载明也说不得,我不能,也不该偷着告诉你。”

物有所属,事有所属,应当尊重的。

印之打量他一眼,柔声接了:“知晓了,我不再问了。”

今夜无月,星只几颗,街巷无风,三两未熄灯,暗暗发亮。

才闲了两日,找回些无事可做又得想法子寻欢之感,三婶子便又想起了印之学理账一事。

才用过早膳,就见人抱了些账本过来,“三夫人说,前些日子少夫人对的账很好,可以学着先理理,回头她来查。”

印之无奈应了,所幸正好无事可做,权当打发时间了。

自苏岱修身养性也过了三两日了,不知怎得,再翻开那些书,只觉无趣,随手放进书箱锁了,叫问叶去珍宝阁中取两只蛐蛐回来玩玩。

这几日本该张载明轮值,不想林家那小表弟觉得新奇,日日揪着林万宗不放,在珍宝阁一呆就是三天,张某人正好趁机躲懒,哪有不乐意的,是以便是那二人当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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