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春遥(130)
他察觉到了她的变化,瞟了她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就这样沉默地走啊,走啊。
终于,一片天光照进洞里。
他们终于走到了出口。
孟无谙轻巧地跳跳跑跑几步,便跑出了洞口,看着贺承霄开心道:“到了到了。”
“嗯。”贺承霄看着她轻灵的模样,唇角微扬。
而后孟无谙回过头,发现自己在一个巨大的泥水坑里。
又走了几步,被一群“泥人”吓了一跳。
只见他们个个身材威猛,穿着军服,手着利刃,在整齐划一地练习,约有数百人罢,训练声中气十足,闻之令人胆惧,因身上脸上都或多或少沾着泥水,远望去好似一群泥人在行动,又添了一股骇人的灵异之气。
孟无谙呆呆地看着,竟不曾注意到前右侧有人,而那人却注意到了她,缓步来到她近前。
她这才凝神,一看是个似乎是过了而立之年的男子,身着绛色素衣,蓄着短短的胡须,神情泰然又带着一股威严的贵气,身上的历经沧桑过后沉淀下来的温润坚毅。
她看着他的眉眼,总觉得有些熟悉,当他对着她微笑时,更有一种亲近之感。
男子静静地看着她,眼底几分心疼,几分爱惜,存着许多的想念。
而她怔怔地看着他,因为太过亲切,所以当他抬起手轻轻地摸她的头发时,竟自没有闪躲。
“小谙儿都长这么大了呀。”
应是故人。孟无谙心想。
“六皇子。”贺承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第64章
六哥哥……这一熟悉的称呼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然而究竟还是没有说出来。
孟烜也注意到了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却并没有说什么,应当是知晓了她失忆的故事。
贺承霄走上前来,简简单单地向孟烜行了个礼,孟烜便搭讪着将他们领到那一方正在训练的兵士面前,让他们看了一会儿新修习的阵法,又请进岩洞里摆茶招待。
孟无谙和贺承霄坐一边,孟烜坐在他们对面。
孟无谙偷眼看着孟烜,只道自己的这位哥哥果真是个一等一的出品人物,风姿绰约,谈吐自如,虽历经风霜苦楚仍不改赤子本色。
孟烜和贺承霄随意地交谈着,聊的都是些政事,并不避着孟无谙,孟无谙听得模模糊糊的,因她注意力全在孟烜身上,脑子里零零星星闪过几个和他有关的画面,知道从前他常带她玩,他们的关系应该很好。
孟烜看向她时,她却又火速转移了视线,瞅着岩壁上挂着的长剑发呆,而他也并不计较,只付之一笑。
孟无谙从他们的谈话中拼凑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孟烜流放边地一年,一直有人在暗中加害,只是那时候先帝还在,暗地里的那些人不敢放开手脚,身边又有人保护,孟烜才苦苦撑过一年。
可料一年后先帝孟嗣源驾崩,当今皇上,也就是先太子孟彧密令将孟烜处死,只佯作病死累死之状,无法,孟烜心腹只得拼死将孟烜救出,用一具假尸顶替,暗中将真身转移到这泯生湖密洞中。
也就是这个“大坑”里,这儿处于泯生湖中心,往上看,是露天透明的,实际里也是露天的,从湖面上看,这儿却与其他水域无异,不知是利用了什么反射折射原理,形成了这障眼法。
而泯生湖水域复杂,要想从湖面进到其中,基本是不可能的事,而隧道亦是九曲八绕,且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变换方向标记,就算是进来,更有这五百名精挑细选的死士拼死捍卫,可保孟烜无虞。
“皇兄在这里待了多久了?”孟无谙犹豫着,还是开了口,其实他她致能够推算出问题的答案,然而还是觉得他亲口说出来,更有一番意趣。
“七年。”孟烜微笑道。
七年来,厉兵秣马,无一日松懈,虽处江湖之远,仍忧庙堂民事。
“知道吗?你皇兄虽人在水底,然而几年来朝堂大事未曾有一件不参与,很多时候,都是他扔下的一颗小石子,才激起这千层浪。”后来,回去路上,贺承霄悄声对孟无谙说道。
孟无谙若有所思,如果说之前,她盘算的还是十年大计,当下她只慨叹,原来要做成一件重要的事,真的要等很多年,做很多准备,吃很多苦。
如同孟烜七年如一日的孤独、忍耐与筹谋。
谈话到后来,贺承霄说明来意:“殿下可还记得末将信中所提之事?”
“自然。”孟烜从腰间解下一块刻有自己名字的玉环,递予贺承霄。
贺承霄跪地,双手接过。“属下定不辱使命。
“这些年,辛苦你了,承霄。”
临别了,孟烜慈蔼地看着贺承霄,诚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