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探案录(26)

作者:芋泥鲜奶茶

许如千明白延景话中之意:“但我们二人同在大理寺,朝夕相见,我又怎能说忘掉就忘掉。”她本意是说,让延景再给她一些时日,她自己会慢慢走出来。

延景却道:“你若愿意,我可再托人,为你寻一个去处。”

许如千听到自己的心仿佛沉入无底深渊,嘴里发苦,干巴巴地问:“什么去处?”她以为延景要为她寻个好人家,让她早些嫁人,眼不见心不烦。

延景试探着道:“许姑娘说得有理。天下之大,哪儿不能去。若是其他州府有仵作从缺,你愿意去吗?”他入朝为官,如能自己调动当然是他离开,但他只能根据朝廷任免而就职或升任,如果要走,只能是……

许如千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延景神色认真,却不似作伪。她僵硬地点点头:“是啊,天下之大,总有我能安身立命的地方。”

她在永安孤孤单单这么多年,还以为自己会有一个家。没想到那么小的愿望,却被他亲手打破。

延景一听便知她误会了,他心如刀绞,只好咬咬牙说:“若许姑娘决定好了,便可告知于我。我自会安排。”他不敢再看许如千,狠下心转身便走,留下她一人呆立原地。

有人自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许姑娘,你还好吗?”

许如千迅速揉了揉发红的双眼,转身抱歉道:“我无事。”见是三法司裴誉的下属,她看着面熟,却叫不上名字,看着是比自己还小两三岁的少年,一脸关切地看着她。

她笑了笑:“不打紧,沙子吹进了眼睛。”少年知她扯谎,也不揭破:“我叫宁远,是裴大人属下,来这善后分尸案的事情。往日常来大理寺,便认得你了。”他摸了摸全身上下,“可是,可是,我也没有手帕。”

说罢,他露出笑容,热切如夏日艳阳:“要不,你用我的袖子擦吧,对付一下。”

许如千哭笑不得,真是个小孩儿:“我也有袖子,不劳你了。”

宁远却很是认真:“你笑了就好了。我娘常对我妹妹说,女孩子不可以哭,哭了便不好看了。”

她用衣袖用力擦了擦:“好,我记住了。”她会记住的,从今日起,她不会再为那个人流一滴眼泪。

*

戌时,永安城大理寺。

张连氏和独子是随柳望山一起从临县回到永安的。柳望山清早出发,直到此时才把人带回来。裴誉和成宣见外头坐了一个病恹恹的少年,身上衣物陈旧却干净。见有两个陌生大人看着他,他也不怵。

柳望山在一边道:“这便是张连氏的独子,这四日同随张连氏回了娘家,他也在临县四处流连玩耍,听说到了临县第二日下午去凫水,还大病了一场,躺了一天一夜才好全。”

张连氏年约三十出头,荆钗布裙,与独子一般,打扮朴素。她惶惶然坐在长案一侧,似是知道出了大事,见裴誉和成宣二人入内,神情更是张皇无措。成宣不过追问几句,她就已将张家情况和盘托出。

张连氏是个苦命的,家里子女多,供养不起,便早早将她嫁入张家,做了童养媳。自己辛辛苦苦,把丈夫带到十六七岁,成了亲,丈夫却突然暴病而亡,只留下她和独子,还有上了年纪的阿姑相依为命。一家人日子虽清苦,但勤勤恳恳,总还是过得下去,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惨祸。

柳望山在一旁补充道:“她娘家人作证,张连氏四天前便回了娘家探亲,一直在连家帮忙做农活忙前忙后。加之我今日快马往返,也用了大半日。张连氏似乎并不可能在深夜回到永安,杀人后又回到临县。”

张连氏头一回听到,原来大理寺怀疑是她杀了婆婆,她大惊失色:“大人冤枉,我怎会做这样的事情!这邻里都可为我作证,民妇和张氏素来相处融洽,而且阿姑十分疼爱孙儿,绝没有杀人的道理啊!”

成宣却不问她这个:“你说你少女时便被卖去做童养媳,你与连家关系自然不怎么亲近,更何况你家男人死了,连靠山也无。娘家人还欢迎你回去?”

张连氏并未料到她问得如此直白,结结巴巴道:“打断骨头连着筋,到底……到底还是一家人,总要回去看看的。”

成宣又问:“你常回去吗?”

张连氏想了想:“上一回是三个月前。当时过了元宵才回去的。”

裴誉知道她疑心张连氏为何无缘无故回娘家,毕竟沈庆仪这一条线索,也只能把杜菱月和海棠关联起来,无法证明他便是按照童谣杀人之人。至于凶手为何要杀张氏,那更是说不清了。

他叫来人,把张氏先送走,又小声吩咐柳望山道:“派两个人看着她,不能让她跑了。你再去查查,她有没有相好的,会不会是私通男子,再伙同他谋害张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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