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探案录(198)
聂向晚仍是没有想通,便把后续的疑点也对成宣和盘托出——受伤的工匠、还有源源不断运出的箱子。
成宣就更觉得糊涂了:“我记得上回您和延景在这儿遇到的时候,道徒已经向来敬拜的人收取不少的钱财,因此夜里人极少。就算有敬拜的人,那打扮相似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我看着像是工匠,可问题是神宗殿并不需要修缮。再说了,那些箱子里头到底有什么?”
种种疑虑,一时半刻是理不清了。成宣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便劝说聂氏夫妇二人迅速离开,本来已在查问信徒了,若再晚些走,指不定出什么差错。
“聂大人,劳烦您帮我向延景他们说一声,我得留在此处,是我自愿的,叫他们不必担心。”成宣又想到一件重要的事,“下次再与你们联络,可不能是这么大张旗鼓的方式了。能否买通道坛里的人,让他与我接应?我再把新消息告知你们。”
聂向晚早就想过这个方法:“可道坛这么大,我们不知道你关押在何处呢?”
“我这次回去,会故意在饮食上挑刺,让他们做些特殊的菜式。你们要是能买通人,去厨房一打听,便都知道了。”
聂向晚点点头,三人互道珍重。成宣想,下一会见面的时候,应当就是天机道与他们这群人决一胜负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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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机道坛起火爆炸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永安城。信徒们愤然不解,不知是谁,如此胆大包天地攻击天机道。
而这其中,最为愤懑的要数永嘉帝了。他本踌躇满志,打算数日之后便举行祭天仪式,受封道号,登上道塔,从此成为大梁第一人。
可如今如意算盘落了空,因此他破天荒上了早朝,责令三法司必须彻查爆炸一事。
罪魁祸首贺之舟便在勤政殿上,听闻此言,面上表情却未有丝毫波动。用上如此极端的手段,本就是兵行险着,早就没了回头路。
此时,顾玄上前躬身道:“陛下不必惊怒,若派上能干工匠加快修葺,虽赶不上原定的日子,但亦是可以举行的。”
永嘉帝对顾玄从来都是和颜悦色,今日却一反常态道:“朕还未去过道坛,那儿就被破坏成这个样子,教朕还如何踏足?”
贺之舟见机行事,道:“陛下英明。若陛下亲临道坛,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该如何是好?”
这话的言下之意,就是将爆炸起火的责任推到了顾玄监察不力的头上。
顾玄冷冷道:“臣可以项上人头保证,绝不会让道坛再遭此灾祸。陛下不必忧心。”
贺之舟反唇相讥道:“陛下还待建立千秋万代的功业,你的人头,又如何能与此比拟?”
眼见贺之舟步步紧逼,一句句话如同杀人诛心,永嘉帝仍得倚重顾玄书写青辞和进行封号,也不好斥责太过,便让二人都偃旗息鼓。祭天仪式稍迟些再说。
贺之舟知道自己的目的已达到,因此也不再追击。
顾玄面上神色如常,心中却是怒火滔天。昨夜天机道坛一团乱,里头的信徒道徒何止数百,而后又因为受惊四散,即便三法司愿意查,也断查不到要救许如千的那群人头上。
而最要紧的便是,如何让永嘉帝改变主意,让祭天仪式尽可能快地在道坛举行?
顾玄思虑再三,想到了往日侍奉永嘉帝时为他炼制的那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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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定西城军营内。
裴誉刚收到一封永安城八百里加急送来的秘密书信。据送信之人说,这是侯爷夫人私下遣人送来,途中不经任何朝廷驿站,也不让任何人有截查和扣留的机会。
裴誉还未拆开,便知道定是永安城里出了事。可信中内容,仍是让他大吃一惊。堂堂大理寺少卿谢念寒,竟然就是居心叵测、妄图搅动风云的国师顾玄。
还有,即将举行的祭天仪式、被软禁的谢流婉……以及成宣的真实身份。
她竟是顾淮之女,流落民间后又冒充男儿身,进入了大理寺?裴誉本只以为她是个普通女子,可忆起初见时她所说的话,竟然早有暗示。
为父报仇、不惜一切查清真相……他想,若成宣在自己面前,一定要问他是否介意自己隐瞒了真实身份?
裴誉只消设身处地想一想,她过去十年所遭遇的痛苦,便知道了答案。若到了永安,他定要亲口告诉她。
信中提及,如今连首辅贺之舟都正与他们一道想方设法与天机道抗争。母亲说,那所谓的祭天仪式,定有猫腻。虽还不知道具体的安排,但可以肯定,顾玄想趁着当日陛下驾临,借机攻击,图谋夺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