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金安(210)
陆途看着那道影子,眸光微动。
在西北八年,认识的人谁不说一句燕勒脂吊儿郎当,性格放肆,头生反骨,乃是大周离经叛道的佼佼者。
可,她毕竟是温赴一笔一划教出来的孩子。
“你要想光明正大,清清白白坐上那个位置,这些事情便不能被人抓住把柄。”温月明一顿,“口舌之快,甚至情/欲之心,你都该克制,陆途如今已经自取灭亡,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陆停嘴角紧抿:“人可以控制嘴,怎么可以控制心。”
温月明轻笑一声,不再说话。
“怪不得程求知总说,你才是所有学生子嗣中最像温阁老的人。”陆停好一会儿才低声自嘲着,自言自语着,“你当然控制得住,无情人。”
温月明换好衣服,自屏风内探出脑袋,嘴角扬起,眉眼弯弯:“原来你一直和程求知那老狐狸背着我说我坏话,快说,还说了什么。”
陆停看着她的笑脸,好一会儿才闷闷说道:“哪里敢说你,被你知道了,还要不要安生了,他是夸你厉害,虎父无犬女,得温相真传,无能人及。”
“我本来就很厉害。”温月明穿着豆绿色的衣裙,得意地走了出来,“你先回去,等会在宫外等我。”
陆停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对了,你等会和我一起回家见我爹娘吗?”温月明坐在梳妆台前,随口问道。
陆停背对着她摇头,语气淡淡的。
“最近陆佩在前朝一直被我伴手脚,他心情不顺,被我挑拨了几句,就觉得是邵因出卖了他,再加上我不停找人明里暗里游说邵因,邵因有些扛不住了,我约了人在许道行家中见面。”
温月明自铜镜中,盯着他的背影,嘴里嗯了一声,好一会儿才说道:“那你路上小心。”
“嗯。”陆停捏着手指,踩着窗户出了殿内,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温月明眯眼看着紧闭的窗户,冷哼一声:“还说不是在生气。”
“娘娘,该走了。”没多久,花色扶着穿着浅粉色寝衣的人走了进来。
乍一看,那身形当真和温月明相差无几,就连本人也恍惚了一下。
“好像啊。”温月明绕着他打转,感叹道,“可比你家殿下像多了,以前叫他扮个女孩子都不愿意。”
这话可不好接,殿内安静了片刻。
“时间快到了,这是娘娘出宫要的东西。”花色不亏是大宫女,两手抓事,一点也不耽误。
温月明随手翻看了一下名牌便收了起来,笑说道:“今日宫内就麻烦你们两人了。”
“娘娘真的不要奴婢或者翠堇陪您。”花色担忧问道。
“不必。”温月明无所谓摆手,“多一个人多一个累赘,我一个人到时真要出事了,跑得还快点。”
花色只好心事重重地看着娘娘出了内殿。
远兴压着嗓子,低声安慰道:“没事的,我家殿下会照顾好娘娘的。”
花色收回视线,扶着人进了内殿,好一会儿才说道:“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家殿下了。”
远兴无辜抬眸,一头雾水地看着她。
“哼,赶紧躺下吧,祖宗,我要去其他准备了。”花色见了他莫名来气,恨恨说道。
那边,温月明进了早已坐满人的马车,低眉顺眼地挤在最里面。
马车内,宫娥们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充满了回家的兴奋之情。
宫娥能出宫回家探亲,第一要有体面,第二家住得近,每月一次,每宫不超过三个人,守门的侍卫早已见怪不怪,例行检查了文牒和名牌,就把人放走了。
“果然都是得宠的大宫女,你瞧瞧那些手,细皮嫩肉的,说话声音也真好听。”有人看着远去的马车感慨着。
“可不是,我刚才检查的是广寒宫的三位,那手,嘻嘻嘻……”
“说什么胡话。”小队长一人一个后脑勺刮子,严肃说道,“这些人你也敢乱想,不要命了。”
人人都说长安城内高门大户里的丫鬟过的可比一般寻常小姐还体面,这可不是玩笑话,更别说那地方还是广寒宫,等这些内殿的丫鬟年纪到了放出去,求娶之人不计其数。
温月明坐在马车上,很快就在西市下了马车。
“月儿姐可别忘了时间,暮鼓第一声就要在这里等着了。”同行的丫鬟也是自己人,不经意的提醒着。
温月明点点头,不吭声地下车了。
“怎么这么大的脾气啊。”有人不悦说道。
“我们月儿姐不爱说话,人却是极好的,算了,赶紧走吧,别误了各位回家叙旧的时间。”那丫鬟笑着打岔着。
温月明下了马车走过牌坊,这才舒张一下腰肢。
一辆马车坐了十来个人,挤得厉害,为她本就不太舒服的腰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