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之女(138)

作者:花下残棋

萧神爱低着头用饭,没敢抬起头来。

齐邯以余光看着她光洁白皙的侧颜,以往就如同一块羊脂白玉一般,这会儿染了粉,倒成了块桃花玉。

他心情正好,待要再给她挟一块鱼饼,左侧的王夫子忽而问道:“侯爷胳膊上这伤,是怎么回事?”

那划伤在手臂内侧,并不怎么惹眼,坐在另一侧的李初柔甚至根本就看不着。

然王夫子的方向,倒是看了个清楚。

齐邯垂眸望了眼,扯着衣袖往下遮了遮,轻声说:“多谢夫人挂怀,院子里闯入了一只小奶猫,我正要提着她脖颈撵出去,却被她给挣扎着抓挠到了。”

王夫子又瞥过一眼,似是有些担忧,温声道:“那侯爷可得当心些,别说只是只小奶猫,被这野猫抓了可不是闹着玩的。”又顿了片刻方道,“这野猫的脾气大得很,可别叫它伤着了郡主。”

殿中众人都听得出来,这后半句,方才是重点。

齐邯忍不住缓缓笑开,常年冷厉的眉眼浸染上了些许温润,萦绕周身的凛冽之气一寸寸消散,他勾了唇角,微微颔首:“夫人说的极是。但请夫人放心,邯定不会叫这小奶猫,伤着郡主。”

明明是极平缓温和的一句话,可萧神爱偏就从这句话里头,听出了些许缠绵悱恻和意味深长。

一个字仿佛要绕上几个音,还透着些许艰涩的黏滞感。

她忽而就想了起来。

想起来那痕迹是如何得来的。

依稀记着,是昨晚在浴房中,她几乎要站立不住时,在他身上抓挠出来的。

萧神爱握食箸的手都有些颤抖起来,悄悄地瞥过眼,想要确认一番。

“不是说过了。”身侧人低声道,“此处不方便仔细查看,一会回了内室,我再让你看个真切。”

李初柔眉宇微蹙,新婚的档口被野猫抓伤,听着都觉得不吉利。她想将儿子说上几句,又想着他向来和自己不亲近,又是个有主意的人。

自己拿起母亲的架子训他,反倒不好。

因此也仅是缓和了神色,劝慰道:“这府里的猫猫狗狗,很该整顿一番了。我记着金萱堂那位就爱养,偏也不拘到自个院子里好好喂,弄得到处都是,又叫它们生了一窝又一窝,送都送不出去。”

齐邯够了唇角,缓声应是:“母亲说的是,这府里的猫儿,也是该好好收拾了。待过几日,我便着人好生整治,定不叫它们再胡乱伤人。”

见他听得进去,也没半点不悦之色,面容很是诚恳,李初柔也松了口气。

说实在话,她有时候是拿捏不准同长子说话的分寸的。

他自进学起便随齐嘉良住在外院,后来又被圣人接到宫中抚养,自个给齐嘉良服丧过后便由母兄做主改嫁。

俩人相处的时间,着实不算多。

如今这样处着,在她看来就已经很好了。

饮了几口沆瀣浆后,李初柔温声说:“说起来,待年后我将阿宛的婚事定下后,便要赴荆州了。”

“怎的没瞧见阿宁?”齐邯想起早上还见过,到了正午用膳的光景,警示不见踪影了。

有她在,也能将母亲多闹会子。

“她被影娘和玉娘带去玩了。”李初柔回了一句,又道,“影娘和玉娘的婚事就在明年,我恐怕已去了荆州。”

她望向萧神爱,声音温和:“此事便得劳烦神爱,替她们操持一二了。”

操持嫁女的事,比娶妇还是略简单些,且这二人又是齐邯亲妹,上无父母,嫡母也不在身侧,只能仰赖兄长。萧神爱甜甜笑了声,便要应下。

“这是什么难事,哪需要什么操持。就让府里人,照着以往嫁女儿的旧例办就行了。”齐邯很不愿她为了旁人的事耗费心神,直接打断了她没来得及出口的话,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起来。

李初柔怔了会子,自个亲子,她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可也愣是没想到,他这独占欲,竟是这般的强,连替自个亲妹操持婚事都不甚乐意。

如此一来,她倒不好强求了,只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是。”

她养齐丹玉二人,一来是看她们可怜,幼年留在府中恐要受太夫人欺压,二来是为了儿子。

一顿饭毕,王夫子同李初柔告辞离去,萧神爱二人则起身相送。

行至院门前,李处柔道:“好了,不必送了,我去玉娘那儿看阿宁。”

齐邯点了点头,正要折返回去时,她又道:“你们新婚,我也没送什么,西市有几间铺面收成不错,便给你和神爱做新婚贺礼吧。”

“母亲不是已替我给过聘财了。”齐邯温声道,“那铺面,母亲还是留给阿宁吧。”

纳征前,谢和寻了些古玩和田契给他,他推辞了一番,谢和却道既给他做了这么久半父,那总得对得起这名头,也是他和齐邯母亲的一片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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