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娇雀(93)
阮雀不言语了。
青鹿帮她捏着肩,道,“听说顾家家主一病不起,顾家主母又是进过大理寺牢房的,顾大奶奶艰难掌事,顾二爷再不撑起来,顾家怕是要就此倒了。”
白鲤啐了一口,道,“他们活该!早前那样对姑娘,殊不知一整个家都是姑娘撑起来的。什么男人在外头挣命,我呸!里子没有撑起来,哪有机会叫他们去挣命?”
“白鲤——”
青鹿觉得白鲤说话太过难听,有些无奈,“顾家门庭已经冷冷清清的,听外头的人说,早前依附顾家的,有的被流放,有的被下狱,其中许多人都是跟着咱们将军打过江山的,剩下的也都转头奔楚家去了。咱们再说这些尖酸刻薄的话,无异于是落井下石,以后别说了。依我说,咱们不雪中送炭,也不要落井下石。”
阮雀不耐地翻了个身,将青鹿的手拨走,“什么落井下石?树倒猢狲散,早前阮家败落,他们也是这样的,咱们刻薄的话听得还少吗?顾家要倒了,自有顾家的耆老们去操心,又和我什么相干?”
她看了青鹿一眼,道,“阿鹿,我觉得你有时候操心顾家操心得太过了。”
她这一眼不算凌厉,也没什么告诫的意思,更多是心烦。
这几日,青鹿在她面前说顾家的难处,已经不止一回了。若是说一颗心向着顾廷康,也不像,顾廷康可是曾经要将她和清运杖毙的……
清运?
阮雀又看了青鹿一眼,问,“最近跟在顾廷康身边的都是清昌,怎么不见清运人?”
青鹿眼眶立时红了,她绞着手指,垂着头低声道,“清运,清运不见了。我怕顾家将他打死了,去乱葬岗找过,也没看见人。”
“所以你百般说顾家的难处,想让我出手帮一把,你好借着有来往的机会,打听清运的下落?”
阮雀叹了口气,“阿鹿,我很早之前就说过,你有什么事情,直白地同我说,我不喜欢费心猜这些。清运的下落我会差人打听,你这几日先去外头伺候吧,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回来。”
青鹿忍不住哭了,红着眼,冒雨跑出去。
“阿鹿!”白鲤忍不住叫了一声。
她收回视线,看向榻上窝着的阮雀,道:“姑娘……”
阮雀心里有些烦闷,“我小日子是不是快到了?”
白鲤掰着指头数了数,点头道,“果真,怪不得姑娘性子比平日躁些。不过也好,从顾府出来,姑娘的小日子都正常了,不像从前,都要用药温养着。”
阮雀道,“自然是样样都要比从前好的。你出去吩咐一声,叫画坊描张清运的画发下去,让镧京里的各处铺子都注意着,有他的消息立刻来报。”
说到这里,她翻过身来,道,“青鹿都有心上人了,你和金蝉怎么都没动静?”
白鲤一愣,跺脚娇嗔道,“姑娘!”
翌日,镧京的大铺子里都挂起了寻人画像,寻找清运。待找到了,提供准确消息的人赏银二百两。
二百两于平头百姓来说,可是天价。
阮雀一个和离的姑娘,大张旗鼓找一个面容清俊的哥儿,镧京百姓又有了嚼头。
……
“欸欸,不是说和魏大人吗?什么时候又冒出这么一个哥儿来?”
“你个蠢蛋!谁说只能有一个的?又不是正经郎君,面首而已,人家爱要多少要多少,谁让人家有钱呢?”
“王八蛋!你们胡说些什么呢!”
路过的一架马车忽然被掀开车帘,钻出一颗张牙舞爪的脑袋来。
说话的那人见是个姑娘,刚要还嘴,边上的人就扯了扯他的衣角,低声道,“是庞家大奶奶,别说了!”
庞家大奶奶栾娇娇和阮雀要好,又是大理寺卿庞邺的心尖宠,自然没人愿意触她霉头,当即作鸟兽散。
栾娇娇气愤地摔了车帘,道,“阮阮不是这样的人!”
庞邺安慰道,“是不是这样的人,她开心就好,不是吗?”
“可是!”栾娇娇皱起眉头,“可你不是说,司皇叔他、他……”
“那是他和阮雀的事,不该我们插手说三道四。一会儿我们见到他,你一句都不要提及此事,不然他发起火来,非同小可。”
庞邺说得也有道理。
栾娇娇低下头去,闷闷道,“知道了。”
司朝选在今日回京,天上小雨霏霏,他也不撑伞。
车马缓行,他一身耀目的猩红跨坐于马上,随着马儿起落,竟显出几分悠闲来。
喜怒不形于色是司朝的本事。
唯有庞邺,知道他心里多半是急疯了想见阮雀。
待车马近前来,他仰头笑道:“恭迎王爷回京。”
栾娇娇也跟福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