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枯木又逢春(87)
沈邑双手端着酒杯:“臣,先谢过王上。”
万贵妃端坐在一旁,抬头瞧着王上一杯接一杯的饮酒,被这事一闹,她是没心思吃饭了。
她想,王上也和她一样吧。
王上来沈府,为得就是想探探阿钰的事,现在可倒好,王上所有的疑问都被他们这一出给解答了。
这一出不知是偶然还是有意为之。
在他们谈阿钰的时候,奚恪礼恰巧就出现了,偏偏沈珂祈就解了疑惑。
万贵妃看了看沈珂祈和奚恪礼,最后目光落到沈珂祈身上。
都说这沈府的嫡公子身子羸弱,常年不出沈府,可今日一见,他面如白玉,身姿挺拔,瞧着也不像那羸弱之人,而且他能说会道,句句都在点上,让人总觉得,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还有沈歌钦,他们瞧着都不是简单之人。
她都能感觉到不对劲,更别提王上了。
酒足饭饱后,奚恪礼来了沈珂祈的书房。
沈珂祈让石豆去倒杯热茶来,石豆应声退下,临走还给他们关上了门。
沈珂祈将那封书信从袖里拿出来,轻搁到桌上,转身,又揖了个礼:“今日多谢舅舅,出面相助。”
奚恪礼赶紧伸手覆上他的手:“我是你舅舅,谢什么,”他叹了声气,“我这么做,不是为了帮沈府,我是帮你。”
他收到阿祈送来的书信,知道要陪他演这一出的时候,他心里在挣扎,他在犹豫。
阿钰早就死了,要不是沈邑刻意隐瞒,阿钰也不会到现在都没进沈府的祠堂!沈府如何,他管不着,但阿祈是他妹妹留下来的唯一血脉了,他如何能不帮?
奚恪礼盯着沈珂祈看,眸中闪着泪光:“从前总喜欢坐在我肩上的阿祈长大了。”
自从恪芝死了,他就再也没有和沈府来往了。
奚恪礼将眼泪憋回去,话锋一转:“刚才那机灵的小丫头,是她吧。”
沈珂祈知道舅舅说得是沈歌钦,他回答:“是。”
奚恪礼紧抿着唇,他知道,她不是沈府的外亲。
当年她来了沈府,他的妹妹恪芝为此大怒,他心里明白,这事和她无关,她也是无端被搅进了这烂摊子里,要怪就怪沈邑,所有人都要为了沈邑的这一个谎而去撒一个又一个谎。
“如今王上怀疑了,要真细细去查,被发现也是早晚的事,”奚恪礼背往后一靠,“我们只是暂且安全了,但纸包不住火的。”
沈珂祈垂眸:“舅舅说得是,纸包不住火,要想彻底将这事了结,就得让这件事彻底摊在人的面前,在人前了结了,这件事才能彻底结束。”
奚恪礼听不懂:“你想让人假扮阿钰?”
沈珂祈抬眸:“找人假扮,总会露馅的。”
“你是说,让阿钰死了?”
沈珂祈点头:“只有阿姐真正死了,这事才能结束。”
“你爹沈邑能答应吗?”要是他当初就不对外隐瞒阿钰死了,就不会有现在的这些事了!
“阿姐死了,不是从前,是现在。”当初父亲隐瞒,是怕阿姐的死让王上心生怨与猜忌,但现在散开阿姐的死讯,是为了了结这件事,这样,阿姐也能光明正大入祠堂了。
“现在?”奚恪礼不解。
“半个月后,阿姐会回虞城。”沈珂祈眼神坚定。
奚恪礼忽地明白了,阿钰回虞城的途中,死了,这样谁都追查不到,还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还能彻底结束这件事,阿钰也能因此进沈府的祠堂。
妙啊,妙计!
奚恪礼手扶着四轮车的轮子,激动之下拍了拍:“阿祈,这事你就交给舅舅,舅舅一定会把此事安排好,至于你父亲那,你去说,我也懒得再看到他。”
石豆敲门进屋,手端着一杯热茶:“奚舅老爷,喝茶。”
“不喝了,我还有事要安排,”说着,奚恪礼冲石豆招手,“你送我回去。”
石豆看向公子,公子冲他点了点头,石豆立刻将热茶搁到桌上,小心地去推奚恪礼的四轮车。
沈珂祈又向舅舅行了礼,目送舅舅离开,才折回桌前,拿起桌上的那封书信,拆封,里面是一张空白的纸。
这件事风声走漏,王上定会去查,他只得想出个法子,在王上面前演这一出,先将这事压下去,才能再想别的方法。
夜深了,沈歌钦屋里的灯还没灭。
梧桐打了一盆水过来:“小姐,早些洗漱歇息吧。”
晚膳结束,小姐回来后就一直抱膝坐在门前,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梧桐见没有回应,又喊了小姐一声:“小姐?”梧桐将水盆搁下,走到沈歌钦身边,“小姐,你在想什么呢?”
沈歌钦抬眸,就看到梧桐的脸,弯起嘴角,露出梨涡:“我在想,肚子饿了要不要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