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枯木又逢春(101)
“可你们看,她这么些年不回来,都好好的,怎么一回虞城说死就死了呢。”这邪乎的让人不得不信啊。
“……哎哎哎,别说了,说得我汗毛都竖起来了。”虽说是大白天,但胆子小不分白天黑夜的嘛。
老妪开口:“别说了,散了散了。”说着,挥手将他们轰走,聊天聊得自个儿小摊都不顾了。
老妪悠悠转身,就瞧见站在摊前的韦彦枝,赶忙清了清嗓子,招呼道:“这位姑娘,你要酥糖吗?”
韦彦枝点头,老妪利落地拿起一包酥糖递给她:“这都是我早上刚做好的,可甜着呢。”
“老婆婆,你们方才,说得是沈府的嫡小姐?”韦彦枝拿过酥糖,递过碎银子。
老妪接碎银子的手一顿,脸上的肉都颤了颤:“可怜呀,那沈府的嫡小姐,听说昨儿回虞城的路上,就死了,现在沈府正办白事呢……”
说着,看向韦彦枝:“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
见韦彦枝不应,老妪就明白了:“姑娘啊,刚才我们都是瞎聊的,这人老了聚在一起,就爱嚼舌头,有些事都不是真的啊。”
“我明白。”她知道老妪的意思,除了沈府嫡小姐回虞城的路上死了这件事外,其余的都只是传言,没有根据的。
虞城都在传沈府嫡小姐回虞城的路上,病重死了。上到老人,下到孩童,皆知道。
韦彦枝拎着一包酥糖,远远站在拐角的巷口,看向沈府。
沈府门前都挂上了白条和白灯笼,沈府的下人皆换上了麻衣,从马车里有序地搬东西,进进出出。
府里传来的恸哭声听着让人心里就难受。
她与沈珂祈、沈歌钦自那船上一别,就没见过了。
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过来,兴许是听到沈府嫡小姐的死讯,想到了皎皎,她死了,连尸体都寻不到,更别提为她办一场像样的丧礼了。
须臾,突然有人靠近,韦彦枝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人用沾了药的帕子猛地捂住了口鼻。
韦彦枝挣了几下,就晕了过去,手中的酥糖在挣扎中散了满地。
为免被人发现,那人利落地将晕过去的韦彦枝扛在肩上,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街口,将她扔入马车里,驾马车离去。
沈府的院里,月色铺了一地,盖住了院里灯盏的光。
管事的嬷嬷穿着麻衣,领着穿麻衣的下人在院里站成两排守夜。
沈府的嫡小姐自小就离了沈府,在外休养,说好身子好些想回沈府瞧瞧,谁知,回来的路上,就死了,真是造化弄人啊。
管事的嬷嬷抬起衣袖,轻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再抬眸,瞧见和她在这守夜的下人打了哈欠,一记眼刀飞过去,怕她的下人立马闭上嘴巴,将身子绷得很直。
屋里,高台上点了一排白烛,烛火被风吹得微曳。
沈珂祈身穿着麻衣,跪在棺前,将冥纸一张张放入火盆里,被风吹起的火星子直往人脸上扑。
樊姨娘手抵着膝盖,直勾勾地盯着面无表情的沈珂祈,老爷先送老夫人回屋歇息了,灵堂就他们在这守着了。
樊姨娘又瞧了眼在点碟中白烛的沈歌钦,心中郁郁,她一个姨娘凭什么在这累死累活守着?这么想着,樊姨娘手扶着身旁的椅子,借力起身,她站了一天,又跪了这么久,腿都要费了。
“我就先回去了。”樊姨娘开口,轻咳了几声,嗓子哑得厉害。
她今儿个哭得这么狠,悲伤全显出来,还不是要让别人都相信,沈府的嫡小姐死了,嗓子都哭哑了,就为不让别人发现,他们是在做戏,不然,她才不会这么卖力呢。
樊姨娘端着手,故意从沈歌钦身边擦过,沈歌钦毫无防备,手上的白烛一倾斜,滚烫的烛油滴落在她的手上。
樊姨娘得意地冲她扬了扬眉毛:“你们就好好在这儿守着吧。”
沈歌钦看着樊姨娘的身影消失在屋外,今儿这样的日子,她不与她计较。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办完这场丧礼,让阿钰的木牌光明正大地入沈府,让这件事完美落幕。
沈歌钦将白烛放在高台上,走到他身边,跪在软垫上,拿起一根木棍,伸进火盆,挑起火盆里的冥纸,让火苗燃得更旺,这样,才能烧得更干净。
“你守了一天了,歇歇吧,我来就好。”沈歌钦开口。
从昨儿阿钰的死传到虞城后,虞城里就有各式的传言,沈府挂上白条后,从今早开始到晚膳前,一直都有人来拜祭上香,让他们节哀顺变。
“没事,我守着,”沈珂祈拿过木棍,看了她一眼,“你去歇着。”
虽然这是演给别人看的,但总要演得像才不会让人怀疑。
阿姐死的时候,他还小,没有好好送她一程,这次,他要好好接她回来,让她光明正大地入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