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红裙(66)

作者:尔屿

男子大手捂着汤婆子,轻轻置于她腹间。

他是个说一不二,从不轻易向他人低头的人,此时竟生出几分温柔用在她身上,云琅心思素来敏感,一想到她做的事情,心绪难安。

一滴泪不争气流下。

薛奕痞笑,食指拭去她眼泪,“小哭包,老子生平最厌哭哭啼啼的姑娘……”

他话未说完,只听云琅哭哭啼啼,“大人,对不起。”

她当时慌了神,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便喝了凉药。

薛奕唇凑了过去,顺着泪痕吻上。

香甜的唇角,软和的面颊,湿润的眼眶。

唇瓣止于那纤密卷翘被泪水打湿轻颤的眼睫边,他低哑着声音,“可是老子现在喜欢听你哭。”

一室旖旎,此时紧闭的房门倏地响起叩门声。

“大人?大夫请来了。”

是李四回来了。

薛奕蜻蜓点水般在她眼尾落下一吻,旋即放开云琅。

“进来。”

话音刚落他便起身,几乎是同时房门打开,李四领着一位提着药箱的女大夫入了屋子。

薛奕为她挪了位置,“烦请大夫看看。”

“薛将军客气了,为人医者,自当竭尽全力。”

那女大夫约莫三十岁,经验老成地卸下药箱,从里面取出诊脉用的东西,云琅见状伸手出来。

屋子里两个男子在,云琅声音不便放大,便在大夫耳边耳低语,“大夫,我月事来了,没生病。”

女大夫为人看了十来年的病,最忌讳的便是避医之人,直言道:“不通则痛,气血受堵,故而腹如绞痛。一因体寒,二因吃了生冷食物。”

云琅噤声不言,生怕大夫追问下知道她近段时间喝了凉药。

这边,薛奕只觉这诊脉的时光异常难熬,见大夫收了帕子,急忙追问:“如何?”

“体弱,寒气侵体。”女大夫的态度比诊脉前冷漠许多。

薛奕担忧道:“可有方子医治?”

女大夫兀自收拾药箱,不悦道:“将军当真想知道?”

薛奕蹙眉,总觉这位女大夫在排挤他,对他颇有怨言。

“借一步说话。”女大夫提起药箱往屋外走去。

屋外,天色昏暗。

女大夫沉声质问道:“薛将军不知道凉药对女子身子伤害极大?若是问医治的法子,第一步便是断了这药,若是这都做不到,便别谈其他的了。”

她这人看不惯玩弄女子的权贵,也不怕得罪人,对薛奕这种表面看上去风风光光,背地里却逼迫女子喝凉药的行为嗤之以鼻。

“凉药?”薛奕踉跄,险些摔下台阶。

凉药,俗称避子汤。

好你个云琅!

胸脯起伏不定,薛奕啐了一口,气得红了眼睛,一掌打在柱上。

他声音颤抖,似是不敢相信,求证道:“你说她喝了凉药?”

瞧着他这副模样像是不知情,女大夫吃惊,“不是薛将军逼迫的?”

第34章 “大人,你想听听我的故事么……

天已黑尽,一轮残月悄然爬上柳梢,虽已入春,但夜里依旧冷沁。

廊下挂的灯笼,化开黑暗。

唯独有一间房没有燃烛。

门扉虚掩,里面一片漆黑。

桃红端着红糖糯米粥,徘徊在薛奕房门迟迟不敢进去。方才她粥熬好了兴冲冲端来,只见李四守在屋外朝她使眼色,示意她此刻不是进去的时候。她便端着盛粥的木托盘在外面立了一盏茶功夫。

“大人到底怎么了?”桃红小声问道。

依依向物华定定住天涯

李四伸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摇头晃脑,不敢多言。

指腹探了探碗壁,在候下去这粥都快凉了,桃红不管了,推门而入。

“大人,粥熬好了。”

满室昏暗,一道瘦高的黑影立在窗便,他背对着房门,脊背略耸,整个背影显得有几分落寞。

薛奕目光落在窗柩上,没有半点波澜,一股夜风从门口吹来,男子衣摆随着凉风四下飘动。

“倒了。”他始终保持不动,声音冷若冰霜。

啧。

真是可笑。

他怕是天底下最可笑的人。

余光所到之处,是掩盖住两室暗门的那幅山水字画。

山之高,耸入云霄。画师一笔拉上,一气呵成,陡直险。

土堆低矮,星星点点的山野人家掩藏在高耸入云的林间,只有房子,没有烟火气。

山道弯弯,水路昭昭,墨色有深至浅,有密变疏。

重峦叠嶂中,一队赶路的行人跃然纸上。

薛奕仿佛就是那赶驴登山的老者,他后面掉了一大堆包袱,却全然不知,还一个劲儿拿鞭子赶那驮包袱的驴儿前行。

桃红不解他这阴晴不定的脾气,“大人,云琅午饭只吃了一小口,晚饭时又卧床没吃,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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