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桃花+番外(187)
这箱子真叫人熟悉。
晚云笑了笑,上前,问那两小童:“你们是随姜师叔来的?”
稍大的小童点点头,道:“我等是随姜叔公来的,也是随师父来的。”
“哦?”晚云眨了眨眼,歪了歪脑袋,问,“你们师父是谁?”
“是我。”
里头有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晚云的眼神蓦然变得清亮,随即迫不及待地跑到门边。
屋子里,一个青衣的青年正从木箱子里那出一卷书,淡淡的阳光从窗子里透进来,照亮他的高高的鼻梁。
“师兄。”晚云笑着唤道。
王阳头也不抬地应了个“嗯”。
是前所未有的冷漠。
晚云从小跟着王阳一起长大,自然知道这声“嗯”是个什么意思,不由讪讪。
她摸了摸鼻子,道:“师兄怎么来了?”说着,走上前去,殷勤地替他接过书卷。
“随师叔来看看。”王阳将书卷递给她,淡淡道。
晚云一边观察着王阳神色,一边笑着应了,转身把书放在架子上。
王阳出门向来有搜罗医书的习惯,因而涉猎很广。
此番出来,他显然也收获颇丰,晚云扫了一眼书卷上的名字,全都是些自己从来没看过的。
“这几本书如何?师兄回头借我看看。”她说。
王阳没有回答。
屋子里一阵诡异的静谧。晚云讪讪,在心里叹口气,看来自己闯了大祸了。
想起上次在沙州接到师兄的书信,上头言之凿凿,说他冠礼上见不着她的人,就当没有他这个师兄。
而后,她当真就没有回去。
当然,这也不能怪她。那时的情形险恶,她只能跟着裴渊,等他班师再一同返程。她后来给王阳回信,以大雪封山为缘由推辞,说开春再定回程的日子。
她那时想,师兄向来知道她的心思,必定不会怪罪。
如今看来,她想错了。
他不仅怪罪,还怪到这里来了。
晚云小心地望着他:“师兄生气了?是我错了,给师兄赔礼。”说罢,有模有样地向他拜了一下。
若是从前,王阳不过说她几句,然后不再僵持。
如今却不大一样。王阳仿若未闻,径直绕过她,将几卷书放到架上。
嘶,不奏效了。晚云倒抽一口凉气。
王阳向来为人温和,很少发脾气,冷脸更是无从谈起。但真要惹他生气,那就是十分棘手的事。
如此这般,晚云还真的不只是如何哄好。
她环视四周,看到一高一矮的两个药童在门边看她。大的约摸十三四岁,小的却只有几岁的模样,半人高。
晚云继续没话找话:“这两个药童面生得很,是新来?”
王阳回头,言简意赅地道:“跪,叫师姑。”
两人恭恭敬敬地跪下,喊了声“师姑”。
晚云一怔,笑着将二人扶起:“师兄收徒?哪里俩的?长得好标致。”
“慕家的孩子。”
“慕家?”她双手一拍,面露惊喜,“广陵的慕家?”
二人点点头。
她好奇地打量他们,想了想,对年长的问道:“你是慕浔?”
那小童点点头。
晚云又向另一个道:“那你一定是慕言?”
见晚云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慕言的脸红了一下,也点点头。
她眨眨眼,问:“你知道你的名字是怎么来的?”
慕言低着头小声,道:“师姑取的。”
晚云笑起来。
说起来,慕言大约是晚云亲手接生的第一个人。那年,她刚九岁,随师父文谦去广陵,寄住在慕家。那时正遇上慕家夫人生产。文谦让晚云跟着产婆入产房帮忙。”
“你出生时就这么一点。”晚云比划了个大小,“我还抱过你一晚上,现在竟这么大。”
慕言低头揪着肥嘟嘟的手,小声道:“师姑为何要抱我一晚上?我自有乳母照顾。”
晚云自不好说自己其实是头一回亲眼见到小儿降生,新奇的很,故而拿他当了玩具,于是道:“也不是为何,你那时与我甚是投缘,一直抓着我的衣服不放,我亦无可奈何,只有抱着你。”她想想又补充,“正是因为如何,你父亲才让我给你取名的。”
这话说得一本正经。慕言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疑惑看向兄长。
慕浔却皱起眉头,几番欲言又止后,终于鼓起勇气:“师姑大约记错了,那时父亲为阿言取名,师姑看上了言字,暗地里做手脚,让卜师错算。而后卜师发觉,说要重算,师姑耍赖,父亲只好作罢。”
晚云:“……”
这小子的记性真好。她想,当时这慕浔明明才六岁,竟然记得那样清楚。
她自当勉力挽尊,双手一合,道:“你有所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