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祈华(40)
“莫要担心,年底我带你回一趟苏州如何?按规矩,我当去苏州拜见你叔父一家。届时我再陪你去给岳父岳母上香,告其在天之灵。”
秦梵越哭越厉害,哽咽道:
“真的吗?”
谢持昀摸了摸秦梵的头:
“你夫君可像说谎之人?”
秦梵听到这儿是又羞又臊,头紧紧埋入谢持昀的怀里。
秦梵入府后,每日里,谢昭华有半日是陪着她的。
姑嫂二人常约上方宁,一同去兰金阁挑时兴的珠花首饰,去鎏衣坊制花色相仿的衣裙,回府的路上去芳香斋买刚出炉的糕点,三人年岁相差不大,甚有话聊,日子过得十分惬意。
姑嫂二人常在屋中说些体己话,谢昭华待人温柔体贴,处处思虑周到,秦梵十分喜欢和小姑子待做一处。
秦梵入府后,林如芝有意教她管家,正好谢昭华近日也在学,林如芝索性将二人带在身边,一同教着。
*
五月渐过去,转眼到了六月,京都慢慢燥热起来,姑娘们换上轻薄的细纱裙,人手执一把团扇,借团扇微凉消暑。
六月初,太后给宁王和方宁下了赐婚圣旨,着二人年底完婚。
圣旨一下,京都众说纷纭。
有羡慕方宁能做宁王妃的,也有等着看她笑话的。
毕竟京都谁人都知,宁王是个痴情种。
这其中反应最大的当属刘府。
刘凝脂的父亲是五品内侍省都知刘诞,刘诞虽有才,生了一副好样貌,奈何风流成性,处处留情,家中妻妾成群。
刘诞祖上经商,家中财力雄厚,刘诞父亲刘显一心望着子孙入仕,借此摆脱铜臭,好在京都挣个脸面。
刘凝脂是刘诞嫡女,母亲是扬州六品盐运司副使许棣之女许碧君,下头有个十岁的胞弟刘晖,除此之外,刘凝脂的庶弟庶妹数也数不过来。
刘显原本以为,孙女刘凝脂能顺利嫁进宁王府做王妃,届时能给刘家带来诸多便利。
没想孙女竟被燕王抢了去,为保清白自戕了。
当时燕王势大,刘家不敢闹,燕王草草赔了金子便了事,刘家的算盘暂时落了空。
燕王府倒下后,刘家的算盘又支棱起来。
没了刘凝脂,还有底下的庶女。
秀姨娘的女儿刘凝怡,相貌和刘凝脂肖了六分,品□□好更是似了八分,知那宁王痴情,至今未娶,刘家本将希望寄在刘凝怡身上,未想太后竟突然赐婚。
太后赐婚,方宁是尚书家的女儿,家世背景样样都胜过刘凝怡,这下刘家可是急了。
刘显急,刘诞急,秀姨娘急,可刘凝怡却不。
她很聪明,知道自己是庶女,从未想过要做王妃。
但是,王妃做不得,宁王的心她还抓不住吗?
嫡姐如此讨宁王欢心,她的样貌又肖了嫡姐六分,嫡姐能做到的,她自然也能做到。
方宁心思单纯,她压根儿不放在心上,让她做王妃又如何?
是以,刘凝怡只等着宁王娶妃,然后进王府,好做她的侧妃。
*
“宁王殿下好事将近,宣某特地带了上好的贡酒,今夜,一醉方休才好。”
宣祈手提两坛贡酒,踏入梁景书房,贱兮兮调侃。
“致之表兄总是这般戳本王的心,也不怕本王哪日,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梁景放下手中书卷,直勾勾盯着宣祈。
“宣某再如何不济,也是长公主独子,宁王殿下亲亲的表兄,何来‘怕’这一说?”
“世子官从二品,是宣王和安阳大长公主的独子,刑部大权在握,不日更是要迎娶太傅幼女,世子如此,尚称不济,本王这闲云野鹤,岂不无颜见人了?”
梁景待人一向谦让有礼,唯独对宣祈,嘴上绝不留情。
“若说好事将近,也是致之表兄在先,若本王没记错的话,再有一月半,致之表兄便能拥美娇娘入怀了,着实羡煞本王。”
宣祈不愿输了嘴仗,往太师椅一坐,贡酒随意一放,右眉轻挑:
“方姑娘倒是天真跳脱,方尚书上回在祥记酒楼谈公事,正巧抓了女扮男装出门听戏的女儿,回去可是好一顿训。”
宣祈以为梁景这回无话可说,端起案上的庐山云雾,得意洋洋抿了一口,等着看梁景吃瘪。
不想那人脸上一片云淡风轻,甚至了带几分笑意:
“致之表兄得的消息不假,却也不全。”
“方姑娘被抓回府后,方尚书断了她大半年的月钱。也不知方姑娘后来从哪儿来的钱,改不了贪玩的毛病,依旧在外头大吃大喝,出手阔绰。”
“致之说,方姑娘的银钱从何而来?可别是去谢府,问昭华表妹借的吧?方姑娘在祥记酒楼一次要花二十两,这两月来一共去了八次,算上珠宝首饰的开销,方姑娘至少得问昭华表妹借二百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