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祈华(18)
林如芝想起太后递的消息,面露喜色:
“持景是男儿,亲事晚些无碍,倒是昭华,再过两月便要及笄,亲事该有个着落。你们兄弟二人可认得宣王府的世子宣祈?昭华及笄那日,世子……该会到场。”
宣家和谢家不是血亲,谢昭华及笄,宣祈一介外男却到场,林如芝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谢昭华闻言,面露惊讶,随后垂下头,面上泛起羞色。
没想到,母亲竟这么快和长公主谈上了。
当然,谢昭华并非真得的害羞。
这种场合若是她面色还如寻常,难免叫人觉得不对劲。
两兄弟闻言意味深长的看向低头害羞的妹妹,尤其是谢持景,凑到谢昭华身边,笑着调侃:
“小妹及笄,世子一介外男来做甚么呀?”
谢持昀则一把拉回谢持景,不让他调侃妹妹。
太傅谢杭则面露疑惑。
他这段时日忙着宫中庶务,不知林如芝有跟宣王府结亲的打算,听得此消息,眉头一皱。
怎么会是宣家?
先帝猜忌宣王有反心,驾崩前再三嘱托他和梁悯要拔了宣家这跟刺,若非梁悯心慈手软留宣家不死,谢杭早遵先帝遗愿,动手办下宣家了。
谢持昀见父亲面色不对劲,开口询问:
“可是宣家不妥?父亲竟不欢喜吗?”
众人闻言齐齐看向谢杭,谢杭笑着应付:
“没什么,为父只是想到,女大不中留,昭华及笄后便要出嫁,实在是不舍。”
林如芝接过夫君的话:
“我也想再多留昭华几年,可女子啊,终归是和男子不一样。昭华不是皇家的公主,若是及笄了还不定下亲事,是要叫人笑话的。”
“好在长公主是性情宽厚良善之人,不然,我可不愿昭华嫁过去受婆母的气。”
谢昭华抬头,面色羞赧:
“母亲!”
“好了好了,不说宣家了。再说下去,华儿的脸都要熟了。”
谢杭瞧妻子的兴致高,自不愿扫兴,端起案上的茶抿了一口,在心里暗道:
也罢,明日再去问问陛下,若陛下当真无心动宣家,女儿要嫁,便嫁吧。
宣家的世子他见过,模样端正得很,年纪轻轻便任了刑部侍郎一职,瞧陛下的意思,若不动宣家,那宣祈,定是要重用,来日青云直上出将入相,大有可为。
*
是夜。
谢昭华立在书案前,神色专注,一笔一笔,细细勾勒着红梅。
粉墙低,红梅照眼,依然旧风味。
露痕轻缀,疑净洗铅华,无限佳丽。
砌下落梅如雪乱,她与郎子,拂了一身还满。
红梅点点,落在行人肩。
她与郎子,拂了一身还满。
画上是她和梁悯一道去御花园折红梅的场景。
每想梁悯一次,她就画一副。
心思落在工笔勾勒上,心里头那股不甘愿就少一些。
两年下来,她画了无数张《落梅图》。
没有一张留下来,全让夏知拿去卖了,卖画得的银两,分给贫苦的百姓。
画毕,谢昭华端起画细看再三,恬然点了点头。
画技比上一幅长进不少,应当能卖五两银子。
随后,谢昭华徐徐铺开纸,提笔练起字来。
她最拿得出手的是簪花小楷,先帝曾当太后的面,对她的字夸赞不已。
纸上落下一行极娟秀的小字:
因缘合和而生,因缘聚则物在:因缘散则物灭。
今儿是腊月廿四,十五早过去了。
出乎意料的,这月十五,她没再做那梦。
元空禅师没说错,万物皆有缘法,时机到时,反噬自然可解。
而宣祈,就是她的时机。
传言
谢持昀升御史后,谢府这几日可谓门庭若市,来送礼恭贺的官员接踵而至,谢持昀忙着接待同僚,无一天闲着。
官员们纷至沓来,夫人们也没闲着,前厅的茶水换了一波又一波,林如芝往来招待脸都要笑僵了。
“谢夫人真是好福气,只可惜谢御史定了秦寺卿的妹妹,不然呐,我定是要替自家玉敏争上一番的。”
刺史夫人彭氏亲昵的挽着林如芝,眼珠悄溜溜打着转,一片讨好之色。
“说来秦寺卿也是福泽深厚之人,寒门出身,十年苦读,一朝中举,妹夫又是新晋的御史,这福气,啧啧啧,我可是羡慕得很啊。”
兵部尚书董夫人把话引到了秦家身上,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羡慕起秦家来。
谢持昀定了婚,谢家还有谢持景和谢昭华,特别是谢昭华,就快及笄了,这亲事也没透出个消息,不少夫人可是动了心思。
“昭华快及笄了吧,这般讨喜的姑娘,想来亲事该是定下了?”
户部侍郎江慎安的母亲江夫人笑着问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