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砂(119)
“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
张菀青生辰宴那夜也是……
林青筠低首。
孟红蕖小脸带着红,长睫还湿润着,白腻的指尖松松握着他衣角。
他将人搂得更紧,贴在她耳侧,声音带着缱绻。
“因为我将长昭,误认成你了。”
两次跳入太液池,两次都是为了她。
睡梦中的孟红蕖似乎听到了他的回答,又似乎没听到,只是有些心疼地皱了皱眉。
半晌,才应了声。
“……你傻不傻?”
林青筠轻勾唇。
“嗯……确实很傻。”
长空中掠过一声清脆的鸟鸣,带走了男子同怀中人耳鬓厮磨的呢喃。
……
三月中,是孟羲和一年一度往骊山去春猎的日子。
为着这事,礼部整整提前了一个月进行筹划。
西晋使团已于前几日离京,北凉李观棋一行却仍旧在平城,这次春猎,孟羲和也邀了他们。
骊山在城郊,路程有些远,马车紧赶慢赶,也需得花上一天才能到。
因着忠武军军营便是驻扎在骊山山脚,沿途以及春猎时骊山行宫的守卫,皆由忠武军负责。
“是以春猎之时,忠武军军营将是守卫最弱的时候。不知徐公子,想不想,早日重现承恩侯府往昔的荣耀?”
夜色浓浓,掩住了万客楼雅间二人的小声对话。
徐翕存盯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孟白兰。
女子面上缚着面纱,露出的眉眼一如记忆般温婉,说出的话却句句都是试探、打量、算计……
明明几个月前,她还会口口声声亲昵地唤他翕存,如今却只会疏离地叫他一声徐公子……
他仰头,闷声喝尽杯中的酒。
只恨自己曾被她外头披着的那一层虚伪又和善的皮蒙住了双眼。
“你想让我作什么?”
“听说,徐公子在边疆之时,颇得忠武军将领李威的赏识?”
闻言,徐翕存眼眸不由微眯了眯:“我如今不过是禁卫军里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兵,如何能得李威将军的青眼?”
孟白兰淡淡一笑。
“徐公子不必如此戒备,本宫只是,想同你做个交易罢了。”
“徐公子想必也知道,令尊因私用公款而被流放,不过是做了兵部尚书宁成武的替罪羊。”
“本宫也不是非让你做些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你将忠武军军营的地图绘下来,我便去和父皇求情,让他下令重新审理此案,如何?”
夜半,徐翕存才回了府。
他立在门前石阶下,仰头瞧着上头新挂上去不久的徐府匾额。
那块圣上亲赐的承恩侯府牌匾,早在抄家之时便被取了下来。
或许,他身为家中嫡长子,是时候将那些失去的荣光都重新拿回来了。
“兄长?”
大门不知何时已被打开,徐碧芃看着正出神的他,有些心疼:“可是禁卫军的事务太繁杂了?怎今夜这么晚才回来?”
徐翕存摇头,很快进府,带着徐碧芃往她的小院去:“今夜遇了熟人请客,便回来晚了些。你日日都在忙着处理府上的事,这大半夜的,何苦还要等我?”
侯府被抄家,府上姨娘多趁机揽了钱财跑路,自己母亲又是个软弱无能的,到最后,竟只有徐碧芃一人将这家中大小事务给撑了起来。
徐碧芃却只笑着摇头道了声无事。
以往母亲只让她不要争抢,事事靠着别人,如今她事事皆靠自己,方才觉得独立自强的好。
她喜欢这种自己逐渐强大起来的感觉。
甚至,还开始有些欣赏起孟红蕖的做事风格来。
徐翕存掩在衣袖下的手暗自紧握成了拳。
“当初孟红蕖不肯帮徐府,以至于徐府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兄长向你保证,一定会重耀徐府的门楣。”
徐碧芃的小院到了,她停下来,看着徐翕存,有些不认同地摇了摇头。
“这事怎能怨二公主?她当时确没有立场要帮我们。”
“再说了,与其去求别人等着别人伸出援手,我倒是更希望看见兄长堂堂正正将徐府的荣耀重新挣回来。”
“我相信兄长一定可以。”
说完,徐碧芃冲他笑了笑,转身进了自己的院子。
徐翕存看着徐碧芃离开的背影,久久驻足原地。
本紧握成拳的手,不知何时又已悄然松开。
***
公主府。
还有一日便要往骊山别宫去了,孟红蕖躺在床上,懒懒掀着水眸,看林青筠收拾东西。
她身下垫着绣花软枕,身上还留着他的甘松香的味道。
这些日子,林青筠倒真没有彻夜看折子,只是每夜都会来闹她。
看那模样,似乎是极想要一个孩子的。
孟红蕖衣裳极多,不过去骊山是为着春猎,林青筠收拾的多是方便行走动作的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