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少年是坏人(7)
“嗯,但愿如此。”她撇了嘴,回答得有气无力。
绯罗看她神色颓唐,不禁问道:“阿松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今日你也起得很晚,以前都不是这样的。”
阿松勉强笑一笑:“不是。我昨晚吃了宵夜,吃得太饱,整个人都懒怠了,所以才起这么晚。”
绯罗性情单纯,听她这么说,也没有怀疑。
驸马之死很快就上报朝廷,上头的意思传达到这个小镇时,所有人都愣了愣——竟是不予追究。
听闻那长公主知晓驸马之死时,还在嗑瓜子,她红唇一张,轻飘飘吐出一句话:“那腌臜玩意儿,死了才好。”
这宫闱之事啊,倒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不管其中缘由是何,但“不予追究”四字对海棠镇是再好不过的,镇民们依旧安居乐业,过着驸马到来之前一样的日子。
阿松也没料到是这样的结果,紧绷几日的神经顿时松懈了下来。既然如此,长映也不必再一直藏她房间里了。
这几日,为了不让他被别人发现,一直拘着他不让出去,想必他也闷坏了吧。
而且,长映再怎么貌若少女,他也是一个男孩子,在她房间着实不便,不论是沐浴还是睡觉,都得注意男女之防。偏偏长映又对这事一知半解,常常一不小心就弄得她好生尴尬。
某个风和日丽的白天,阿松让长映与老板娘她们见面了。
她有意模糊他的性别,怕贸然多出一个美貌少年让众人联想到驸马丢失的娈童,故花钱裁了一匹粉色的布料,给他做了一件合身的女装。
浅粉的罗裙,衬着雪白的肌肤,交映生辉。
近几日,少年被阿松勉勉强强的养出了一些肉,不再显得形销骨立,但也是弱不禁风,呵口气都得担心会不会把他刮倒。这般柔弱不堪的模样搭配他欲语还羞的神情,活脱脱一个娇娇软软的小女孩。
阿松早为他找好说辞,说是家中小妹舍不得她,故跋山涉水来寻,路途艰险,多遭磨难,还望三娘不弃,好心收留。
这般言词恳切,这般境遇凄惨,三娘又怎会嫌弃,心疼还来不及呢。
而且这小姑娘生得花儿一般娇弱,躲在阿松后面,怯生生的望人,湿漉漉的眸子瞧得人心都要化了。
三娘笑着向前一步,似要与小姑娘搭话,对方猛的缩到阿松后面,把自己藏得死死的,捏着阿松衣袖的手因为过分用力而指节泛白。
“不好意思啊,三娘……小妹有些怕生。”阿松无奈的抚了抚他的背,以示安慰。
“没事,没事。”三娘又拿了一块糕点,重新哄他。
他还是躲着不肯出来。
阿松轻叹,从三娘手中接过糕点,转身对他温声细语,“放心吃吧,别怕。”
“嗯……”见她递过来,他小心接过,放在嘴边小小抿了一口,“好吃。”嘴角泛出笑意,娇软可人极了。
“那还不谢谢阿姑?”
他终于从阿松身后探出双眸,小声道:“谢谢阿姑。”
他的声音像泉水,沁甜沁甜,尾音又软绵绵的,带着股奶味儿。
三娘听着这声音,觉得心里跟恰了蜜似的,忙道:“不谢不谢,这有什么好谢的?你要是喜欢呀,这店里的糕点随你吃。”
一旁的绯罗半是羡慕半是嗔怪道:“老板娘,您偏心。以前我们到店里的时候,您可没说过这种话。我不依,我也要吃糕点!”
三娘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无奈笑道:“我虽没有明说,可你们哪次想吃糕点我还不让了?”
绯罗嘻嘻一笑,抱着老板娘撒娇。
自此以后,长映便正式在铺子里住下了。
阿松忙活的时候,他便坐在板凳上,两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凳子很高,他坐上去脚不着地,有时会荡起脚,裙摆随之翩然,一前一后,一上一下,像两只纷飞的粉蝴蝶。
这样稚气的动作,他做起来非常自然且可爱。店外的男子路过,瞧见他,都不由得看怔。
三娘和绯罗非常喜爱他,给他买了许多漂亮衣服和妆扮的饰品。
可惜他犹然怕生,除了阿松,不肯让任何人近身。三娘她们本来还有着给他化妆打扮的想法,看他这样,想法也只能作罢。
晚上睡觉时,三娘本为他另收拾出一个小房间,可他抱着阿松不肯撒手。若着意来劝,他便抽抽搭搭开始哭了起来。
无法,只能让他和阿松住一起了。
阿松为此常感到苦恼,她猜测是因为长映早年的教育缺失,导致他对性别意识不明。所以第二日她从二手书市场淘来了一本千字文,开始教他识字。
长映的聪慧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凡是教过一遍的字,他便能全部记住,还能举一反三,推导出其他字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