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宠(90)
院里有一棵很大的梧桐树,碧绿的叶子舒展开,遮天蔽日,挡住了大半瓦檐。她才站到门口,便有丫头过来给她行礼。
其中一个眼睛红彤彤地看着她,说道:“主子,您可算是回来了。那日你被人掳走,玉竹真是吓坏了。”
明溪心里轻微抽了一下,说不出的,心里有些难受。她一定是认识这个丫头的。她温声道:“别哭了,我好好回来了。”
玉竹噙着唇,不敢乱说。少夫人出事,沈大人疯了一般过了许久,封了梧桐院,把她也赶去浣衣坊。接着便离京许久,明溪生死不知,玉竹也很担心。谁知过了这么多时日,沈玦竟然亲自把明溪带回来了。
昨日只听闻大人亲自抱了一位姑娘回来,还没问清楚是抱的谁,便被总管召集起来,府里上上下下这么多人,被沈玦亲自耳提面命见到明溪不许乱说话,只牢记明溪是沈府的少夫人,是他八抬大轿娶回来拜过天地的便是,否则便割了舌头乱棍打死。
接着她也从浣衣坊被提了出来,照旧伺候明溪。因沈玦念着她伺候明溪惯了,有些事情做得比其他丫头好。
玉竹忍着没乱说话,只是不知明溪怎会失忆。她不敢打听也不敢乱说,接道:“主子回来便好,奴婢伺候主子梳洗。”
云鬓挽起,又插了一支海棠步摇,露出明溪纤细白皙的脖颈,衬得她脸越发精致小巧。明溪一如既往地好看,甚至比以前还好看些,因为她的眼睛更灵动了。
她站在梧桐树下打量这个院子,见到窗上还贴着喜字,因为风吹日晒,颜色不那么鲜艳,只是不知为何还没揭下。
“玉竹?”明溪试探着叫了一声,玉竹便走过来,她低声问道:“夫……大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她对沈玦全然不知,只方才知道沈玦隐约是个如玉一般的人,看着似乎格外冷,说话时却那般耐心温和。她带着女儿家的娇羞,试图知道自己嫁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别人不知,玉竹可是知道明溪这一路怎么过来的。当时进府时那般小心谨慎,跟着沈玦出去便受了伤,亲手绣的东西也被沈玦送人,遇到危险沈玦救的又是旁人。
若真这么舍不得,当日为何不救明溪。
只是现在明溪什么都不记得,她说了明溪也未必相信。再对上明溪灵澈的双眸,玉竹心里涌上一丝不忍,垂头不敢看明溪的眼,回她:“大人是个极好的人,对主子很上心。”
明溪脸上便又飞起红云,她脸皮薄,这等寻丫头问自己夫君是什么样的人对她来说实在是失礼,只是她又好奇。这么问完以后她便也不再说了。
她刚醒,虽然身上并无不妥,但总觉得疲累,看完院里的花花草草,便回到房内坐在榻上犯困。
沈玦处理完公务回来的时候,便见到明溪单手支着头,长睫垂着闭眼小憩,黄昏的日光为她镀上一层光,藕粉色的衣裙让她看起来比春日的花还要娇艳,发上的海棠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打晃。
沈玦怕她睡着不舒服,过去想把她抱起来,才一碰到她她就醒了。沈玦动作一僵,想到那时在扬州,明溪那么怕他,他便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刺激到明溪。
想象中的推拒并未发生,明溪还有些没回神,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软软道:“你回来啦。”
沈玦的心刹那间软的一塌糊涂,他嘴角轻勾,靠近明溪些,问她:“困了怎么不去床上睡?”
哪有白日睡懒觉的,明溪觉得不好,好像犯了错被人拿住了似的,不敢看沈玦,小声回他:“这不合规矩,我就是有一点点困。”
“没有这样的说法。”沈玦俯身看她的眼睛,教她:“你是我的妻子,想做什么都合规矩。困了就睡,知道吗?”
他这个人怎么这么好,以前在明府时……明溪想到这里,忽然一窒,在明府怎么了?
沈玦眼看她上一刻带着娇羞,下一刻表情凝滞,眉头微皱道:“府里谁给你委屈受了?”
“不是……”明溪心里有些犯嘀咕,她凝眉道:“我就是好像想说什么,但是想不起来了。”
明明好像就要脱口而出,下一刻那些东西便跑远了,变得缥缈至极,抓也抓不住。
沈玦心里一紧,知道这是忘忧在扰乱明溪的记忆,他终究不知道这药性是否那般好,怕明溪真的想起来,便伸手拉明溪的手,说道:“不要紧,那便不想了。饭菜备好了,用完饭我们便休息。”
明溪原还在纠结那些,见沈玦的手拉自己的手,思绪便全凝在手上,被沈玦拉着用了饭。
沐浴更衣的时候,她心里才涌上一丝不安。按理来说,他们成亲不是一日两日了,必定已经有过肌肤之亲,可是,现如今的沈玦对明溪来说,还是陌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