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芜也成景(44)
许景吾转身离开厢房,拉着守在门口的掌柜问:“大夫何时能到?”
掌柜不认识他,但见他抱着林芜进了厢房,觉着此人可能是未来姑爷,这般想着,他恭敬地回答:“公子,这边最近的医馆,来去也需一刻钟,公子莫急,这会儿想来,店里小二也到医馆了,公子再坐坐。”
厢房里的林芜偏头看着自己肩头的伤,许布条扎得紧得紧,勒得她发疼,好在没怎么流血了,只不过她能感觉到受伤这只手有些麻木,加之伤口只做了简单包扎,还是有着肌肤裂开的痛感。
感受着疼痛,林芜扯着嘴角笑了笑,右手拿起许景吾的匕首,举在眼前查看,细细的刀柄上雕刻了一道龙纹,精致精细,线条流畅;刀鞘是皮革的,林芜没摸出来是什么皮革,只不过刀柄上边猫眼大的绿翡翠很耀眼,晶莹剔透,上好的帝王绿。
只有一只手,林芜抽不出匕首,只能判断出是个宝贝,看了看,林芜把它塞到靠背的枕头下边,闭上眼睛准备养神。
“小姐,大夫来了。”门外酒楼的掌柜敲门。
许景吾跟在掌柜后边,心还在怦怦乱跳,但是又担心林芜伤势,只能悄悄张望两眼。
大夫是个极有脾气的女大夫,背着药箱毫不客气地进了厢房,拉着厢房的门对着往里张望的许景吾、酒楼掌柜些道:“看什么,女子疗伤,男的都给我走远些!”
不等人有反应,唰地一门哐的一声一声砸上,许景吾收起担心的眼神,叹了口气,想了想,决定帮林芜解决些问题。
他叫住酒楼掌柜和林芜身边的小丫鬟们:“等一等,我有些问题想问问各位。”
酒楼掌柜格外积极,恭敬地上前问道:“公子有何要问的,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许景吾沉吟了一下问道:“今日那个姓吕的掌柜,对林家可有怨怼?”
一个丫鬟插嘴地说:“我家小姐平日待家中掌柜极好,该赏便赏,该罚便罚,家中掌柜个那个不敬佩小姐。”
酒楼掌柜点头:“极是,小姐从来待我等宽厚,不可能存有什么怨怼之心。”
许景吾也不介意:“那这几日林家生意上可顺畅?可有人阻拦?”
酒楼掌柜皱了眉,想了一会儿才回答:“近日,家中几处生意多有不顺,小姐没有详说,我等亦是不知。”
许景吾接着问:“什么生意?”
那小丫鬟又插嘴提醒:“茶叶生意比往年差了不少,有些油铺子也关了门,前些日子,小姐还将京城一处书铺卖了周转油铺。”
许景吾点点头,不再问生意上的事,转而问起那个吕掌柜来:“那个吕掌柜,家中几口人,作何生意铺子的掌柜?”
酒楼掌柜和小丫鬟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
许景吾沉默了一瞬,倒是酒楼掌柜想了想说道:“我记得,他是盐商的掌柜……”
闻言,许景吾猛然抬头,返转头看向紧闭的厢房门,民间禁止贩盐,私自贩盐。是死罪……
那厢房安安静静的,许景吾听不见任何声音,但是他听见自己的声音。
她知道私自贩盐是朝廷明令禁止的吗?她怎么敢?那个掌柜到底是怎么回事?许景吾看着厢房门,突然觉得,他和她之间,好像隔得有些远。
那个鲜活的身影,因为酒楼掌柜那句盐商,蒙上了一丝阴影,许景吾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他转头对酒楼掌柜道:“这位掌柜,我去官府查看一下,看着你家小姐,如果她有什么吩咐或者寻我,你就派人到县衙寻我就是,我姓江,名唤季玉。”
酒楼掌柜恍然,原来是江家的子弟,难怪如此相貌不凡风度绝佳。掌柜点头:“公子放心,一定第一时间回禀公子。”
许景吾点点头,头也不回地出了酒楼,一路目不斜视地往县衙的方向而去,他觉得自己心情有些沉重。
他自从拜师以来,师傅教他武功,师兄请的先生教他读书识字,教的都是仁义道德,教的是朝廷条例,他习惯了以朝中规矩为准,他师兄曾告诉他朝中法律制定,是为了安定天下,也是天子地统治,师兄处处教他事事以律法为先。
这是他习惯了的东西,许景吾第一次发现,原来有很多人并不习惯,也不一定会遵守。
许景吾越走越快,到最后几乎跑起来,最后在人流涌动,县衙外参观的人很多,他听见陶业宏闹渣的声音,这才找到一丝真切感。
许景吾绕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从小门走进去,直接从县衙的内廷往堂上去,刚到门口就能听见陶业宏的大嗓门。
“我说,当时我就着急,一把就把林小姐拉到一边了,谁知道这个瘟仔,‘哗’地一刀下来,就伤到了林小姐的肩膀了,我看林小姐也是个好人,平时也做得不少不少,对下面下人也好,怎么摊上这么一个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