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娇莺+番外(44)
崔莺眠微愣,哭声骤然一停。
明钗不能说,为了不在玉京泄露行藏,萧子初从不亲笔题字,都有手下之人代劳,其水平参差不齐,明钗也没能全部见过,因此她并不肯定,这信是不是郎君的下人所书,但看到崔莺眠伤心至此,她实在不能重复这个噩耗。
因此,她咬牙,用肯定的语气道:“娘子,这封信的真假还需要确认。”
泪光中,崔莺眠神色凄惶地想道,谁会用这样的消息来骗她呢,何况无论如何,她都是要去乌苏的,骗或不骗,区别在哪里。难道这就不可能是萧子初的下人代笔?明钗只怕是在安慰自己。
家人,说不准真的已经……
遇劫,好端端的,有差役护送,竟会遇到歹人,全家十几口人,无一存活……
可是贺兰桀明明答应过,他明明对她保证过,除了父亲,母亲、奶奶她们,是会安然无恙的。他言之凿凿,却先背弃了自己的承诺。
男人床榻上说的话,岂能轻信?怪她太蠢!
作者有话说:
小仓庚:我都被rua秃了,我好恨~
第23章
大火
宸妃回信崔家满门覆灭,也并不是空穴来风。
早年崔横岭在朝中如清流立于浊世,不与俗人合污,得罪了不少人,立得住“清正廉洁”四个字。他倒下以后,却无一个人为他说话。宸妃多了个心眼,以为这样的人将来或有可能为己所用,于是派了点人手暗中盯梢。
前不久传回消息,崔氏流放途中经过掖阳,在驿馆下榻,途中遇到沙匪劫掠,扬言要驿丞出面,将一百石的粮草抬入寨门。驿丞胆小怕事,不敢亲往,思量再三,决意施李代桃僵之计,令人假扮自己前往沙匪窝。可惜手底下人无不是武夫出身,气度上差了一大程,为了保住性命,他将在玉京为官多年,身形气质颇有浩然慷慨之气的崔横岭推了出去。为了保住整个掖阳驿站,押送崔家的差役同意了这个办法,商议等回头再找人顶了崔横岭瞒天过海。
崔横岭入关寨奉粮,之后再没回来。
崔氏一干老弱留在驿馆,焦迫地等待他归来,然始终无信,过了十天,山寨的人忽然冲了出来,到驿馆一通强抢,夺粮草,掳百姓,掠走了不少人,其中就包括崔氏一家和两个押解的差役。
之后掖阳上奏,请命剿匪,但狡兔三窟,等赶到之际贼窝已空,寨中尸横遍野,又起了山火,崔氏满门并两个差役均尸骨无存。
西陲边境自来乱象横生,像崔氏一家这种死于途中的不算罕见,就算没有沙匪强掠,也有流放途中水土不服暴毙身亡的,或是吃了不干净的水染病离世,再有便是不堪差役苦打身子熬不住的,崔横岭死于途中虽令人有几分唏嘘感慨,但也不至于意外。
……
秋日天朗气清,参与秋狝之众抵达胭脂山,在山下安营扎寨,莽莽十里,穹庐蔽野。
暮色中,蝉鸣稍弱,徐徐篝火炊烟腾起于林杪上下,熏熏酒肉香味缠绵于帘门内外。分飧的将士靠在树底下大快朵颐,谈天说地,正是最惬意之时。
鹿鸣清拾了一块炙鹿腿并几个胡饼,用大棋盘托了送入太子帐中,彼时贺兰桀正在沙盘上推演记号,鹿鸣清将食物放他身旁,贺兰桀也仿佛没有察觉,鹿鸣清叹了口气。都半个月了,这半个月太子不与崔娘子见面,时常走神,如此苦捱何必。现在是秋狝,不若平时,是该打起精神来了,鹿鸣清捏住嗓子清咳两声:“咳咳。”
贺兰桀一抬头,只见鹿鸣清伸手指了指一旁的鹿肉,他看了眼,随即皱眉,毫无食欲:“不用。”
鹿鸣清叹道:“殿下与崔娘子分别不见以来,不但食欲减退,连耳力也不佳了,末将走到殿下身后,殿下也未察觉,倘或射猎之中,殿下一时想到崔娘子,箭下的猎物只怕也飞了,威名堕地,徒呼奈何。”
贺兰桀不耐:“你胆肥了,敢挖苦孤。”
“不敢,”鹿鸣清道,“好歹吃些,纵然饿瘦了,除了输掉秋狝,崔娘子也看不到。”
贺兰桀的俊脸上浮现一丝愠色,“孤难道想让她心疼不成。”
她心不在自己身上,如何能因为他掉了几斤肉就真心地皱一下眉头。
以前为此暗自欢喜,到头来才发觉不过一场镜花水月的幻梦,她的心,从未放在自己身上。
而他却不论走到哪里,心都时时系在东宫那一角,那一人上,听不到她的声音,如癫狂如磨折。最后他发现,离开她不见她,除了令自己难熬,别的什么用也没有。
鹿鸣清没说话。
见太子不动炙肉,鹿鸣清不再劝,正要离去,贺兰桀又突然唤住他:“鹿鸣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