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娇莺+番外(17)
名义上这人是贺兰桀召进宫来的举子,只为了擅闯宫闱将他处死极难说过去。毕竟他面上只是因为内急不留神错闯了禁地,不知者不罪,一个从未入宫的举子,擅入内宫则死,徒然让人不寒而栗,恐日后再来一溪云走动的人便会少了。贺兰桀将他暂时扣押,吩咐人过几日将他放了。
但这件事没完。
贺兰桀吩咐了鹿鸣清,将崔莺眠从前的那个侍女明钗找回来,告诉身边的小太监,来倚梧殿告一声他会过去用早膳。
之后,他才一个人回来了这里。昨夜里他色令智昏,因她软语一求,便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她许多本该揣摩思量的事,现在再观察她的神色,她不像是心怀叵测的模样,一脸的坦荡,贺兰桀便没说什么,喝了一口粥,低声道:“你说的人,孤派鹿鸣清去找了。”
崔莺眠立刻一脸感激:“多谢殿下!”
周嬷嬷不知道这两人在谈什么,但总觉得离不了美人吹枕头风,令君王失智的这档子事情,又存了个心眼,决心回头告诉勤妃。
贺兰桀随意点头,调羹拨着粥米,很快一碗素粥便见了底,顺道给崔莺眠夹了一些腌肉,道:“多吃一些,孤今日还有事。晚间可能不来。”
他怕是还不知道,她内心当中其实巴不得他不要来搅她清梦,但崔莺眠的脸上必须装作遗憾不舍,依依道:“是,莺眠知道了。殿下不来,我把门窗都关得好好的。”
东宫之人办事效率很高,经过一日的搜寻,很快便找到了正在玉京城外落脚的明钗。鹿鸣清回明光殿报信,道人已秘密搁置在一溪云,是否立即送入倚梧殿与崔娘子重聚。
贺兰桀道不必,要亲自去见过。
明钗身上穿着粗布麻衣,不事荆钗,看起来便是一副农家女的打扮,看来她借此伪装藏匿于城外,没人注意得到。但这人可信与否,贺兰桀须亲自过问。关于崔莺眠,一丝纰漏也不能有。
他往一溪云的正厅一落座,抬手于明钗便是一股风雷,她吓得不轻,两颊惨白,哆嗦不止,连忙趴跪地上求饶。
“殿下饶命,奴婢自……自崔家抄家以后,就离开了,一直待在城外,什么都没做!殿下饶命!”
贺兰桀不怒反笑道:“你与崔氏娘子,是何时相识?”
明钗颤巍巍地抖着嗓道:“回殿下,奴婢自小跟着娘子,哪一年记不清了,依稀五六岁上,就在崔府了。”
昨夜里,他问了崔莺眠一些关于这奴婢的话。只是信口一问,与现在面前跪着的人所说分毫不差。也是五六岁。不单如此,外貌、身材,甚至连腮上的一颗黑痣,都点的同一位置。
侍从递了一碗茶水给太子,贺兰桀伸手接过,茶盖在杯沿轻轻一敲,声音不重,却是在这厅里唯一的动静,落在明钗心里简直不啻雷鸣,她急忙抖得更厉害了,贺兰桀淡然道:“还记得,你们娘子喜欢吃什么?”
明钗一脸困惑地看了眼这个太子,但见他凤目凛凛朝自己压下,不禁绷紧了头皮,哆嗦道:“是、是枣泥香糕,必须是嵌核桃仁儿和瓜子仁儿的,不然娘子不吃。她挑食的。”
说罢,又凄苦地哽咽起来:“娘子以前在家中时,也是金尊玉贵的人儿,现在,现在流落到了北方,还不知道要吃怎样的苦!”
她这一哭起来,像是要没完没了!
贺兰桀被她抽泣的声音弄烦了,随手一挥,“鹿鸣清!”
一侧鹿鸣清捉剑抽出半截,龙吟一声,吓唬得明钗急忙鹌鹑似的缩起了脖颈,半点不敢有泪。
贺兰桀心中暗暗地道:原来她喜欢吃枣泥香糕,却从来没为她弄过,如今知道了,倒不妨令厨房弄一弄,好过她总挑食,在东宫才两个月而已,人都清减了。
贺兰桀看向明钗,低声道:“可知孤为何召你入宫?”
明钗连忙实诚摇头,一脸茫然。
贺兰桀叹了口气,道:“再说一件,只有娘子和你知道的事,孤便让你见她。”
“真的?娘子在哪儿?”
明钗一听,登时忘了尊卑体统,便要跳起来,鹿鸣清拔剑出鞘,横剑于太子身前,明钗的胸脯差点儿就撞上了他锋利得沁着雪光的剑刃,忙不迭跌坐回去,喃喃道:“好、好。”
她搜肠刮肚一番,随即道:“有一年,在崔府之中落进了一只风筝。奴婢恰好拾到了,风筝上有一行诗,奴婢以为是萧郎君写的,便自作主张拿给了娘子。那会儿萧郎君和娘子还没到议亲之时,私下碰面多了终归不好,奴婢还曾叮嘱他一定要常给娘子写信的。”
那风筝,是被眼前这奴婢拾取的。贺兰桀眸色一寒。
“风筝上写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