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文荒了吗(10)
“哦,你是原身。”靳荼恍然大悟,随即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不是你的皇姐,只是异世的一抹孤魂。”
“你就是皇姐。”白衣女子固执己见,声音渺远,“皇姐,你我同为公主。你自小被捧在手心,我却卑贱如泥。你出生时红莲尽开,我则是荼蘼花开。我们分明身份相当,待遇却迥然殊异,父皇将你视作祥瑞,而我却是妖异。”
听罢,靳荼心中闪过一阵酸楚,想说些什么聊以宽慰,却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只说了一个字便歇了:“你——”
“皇姐,你得偿所愿,嫁给了心爱之人,我替你守着宋国,替你护着小皇帝,从不敢有片刻懈怠。这么些年,我累了,如今我便将这责任交还与你。皇姐,小时候的回护之恩,我还了。”白衣女子声音渺远,身影渐渐消散。
☆、红莲谢后荼蘼开(八)
第二日一早,靳荼皱着眉头醒来,一身疲累,觉得像是在梦里跑了一晚上似的。
具体梦见了什么?她记得不是十分清明了,只隐约记得入睡前是想着程玄青的。
果然是美色误人哪,不过是在睡前回想了一下程玄青风光霁月的光辉过去,便一直梦见他,他和莲宋的过去。
梦里所见同白日一样是一片鲜红色,但红得更鲜明,红得更耀眼,红得更热闹,那是莲宋与程玄青成婚的良辰吉日。
即便作为旁观者,靳荼仍能感受到莲宋的喜悦,那张明艳娇丽的脸上洋溢着喜悦,笑容一直没有退去。
皇家赐婚,本是天作姻缘,男才女貌,本该是璧人一双,可作为新郎官的程玄青看着却没有多少欢喜,板着一张脸,不像娶妻,倒像死了老爹似的,与一旁喜气洋洋的新娘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芙蓉帐暖,被翻红浪,本应是人生一大乐事的洞房花烛夜却并没有发挥应有的效用。
程玄青挑开了莲宋的盖头,在新娘羞怯的目光中冷冷地吐出了一句话:“公主殿下,我们约法三章。”
在莲宋缓缓黯淡下去的眼眸中,他们约好“情投意合”,他们约好“相敬如宾”,他们约好“互不干涉”。
这一夜,两人同塌而眠,却泾渭分明,看似亲近实则疏离,中间仿若横亘着天堑一般。
而莲宋在烛火暗下来的那一刻,默默地红了眼眶,硬逼着自己冷静自持,盈眶的泪珠这才没有滚落下来。
自此后,被捧在掌心,天真无邪的公主明白了并不是所有的喜欢都能得到回应,并不是所有的喜悦都能被分享。
红绡帐中,一双人,两颗心。
而梦中后来出现的那女子便是真正的荼白公主,一个经历坎坷,从未被善待的女子。
莲宋公主固然没能嫁得良人,但终归是宋国最尊贵的公主,被她的父王捧在掌心,是宋国最金贵的公主。
相比于荼白困苦无依的童年与跌宕坎坷的少年时代,莲宋算是过得舒心而幸福了。
想起那一声声的喟叹,多么绝望!多么疲累!
“痴人啊!”梦醒后,靳荼感慨了一句,环视着房内的红绸,眼中蓄起怅惘。
暂时也将这件事搁置一边,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还是专心料理眼前之事紧要些。
用冷水清醒了一番,驱散萦绕于心头的酸涩与愁思,稍稍收拾打理了一番,靳荼便带着小丫鬟兴冲冲地出门了,她要循着线索去找那个剧情关键人物——江月昏。
未到门口,踌躇满志被浇得透凉。
原来今日正好轮到老程头当值,由他负责府内马车的调遣。
这老程头本名程千,是一名车夫,与程家有些七弯八拐的亲戚关系,要是真论起来,他还是程玄青的爷爷,远亲的。
老程头原本在村子里时就是个混吃懒做的二赖子,人憎狗嫌的,实在混不下去了,这才不得已出来碰碰运气。
到了外头才知晓世事艰难,根本不是他随便耍耍嘴皮子就能够吃喝不愁的。
所幸这人也是个脑子活泛的,仗着同姓,及时傍住了当时的新贵程斯年,也就是程玄青的父亲,死皮赖脸地攀上了亲戚关系,硬是在程府找了个马车夫的活,也算暂时安定下来,吃穿不愁了。
起初,为了在程斯年跟前表现自己,工作还算勤勉,凡是程斯年出门,他必定抢着当车夫。
渐渐地,他也混了个管事的头衔,管程府车马调度的。
若是就此安安分分地待着,倒也算是有头有脸的清闲差事。
可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程千刚到程府时,装得极好,等当上了小小的管事,有了些许派头,也便原形毕露了。
原先装出来的勤勉样子一去不复返,常常推脱上工不说,还经常谎报当值排班,抢了别人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