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凡记(117)

作者:宋微子

“啊!“伙计愣了愣,锦姐说:“你没听懂吗?”

伙计陪笑说:“奶奶口音一听就是大地方来的,不似我们土气,奶奶说得鸡汤面和摊鸡蛋都有,这牛最近周围没有杀的只有猪肉。”

锦姐说:“猪肉就猪肉吧,用姜丝和酱油蘸来。”

伙计向后头喊了,又不好意思地说:“那个香片我们这里没有,是什么东西?”

锦姐也没心思在这儿计较,“你只上茶来吧!”

伙计端了一壶沫茶,锦姐渴极了也不讲究连喝了两大碗,伙计又端了面和菜来,锦姐提筷风卷残云般的吃了,放下碗又叫伙计来问:“可有辆黄马车,是一个车夫四十来岁,一个妇女二十岁带着孩子从这儿过?”

伙计想了想,摇头说:“不曾看见。”

锦姐想肯是自己只身策马比他们的车快了,又问:“从凤翔城到这里有几条路走?”

“有三条路一条往北朝乾县,两条都是往东上西安府的,锦姐心知华阴还在西安东边幻境必是走得东路了,就让伙计安排干净的房,想着在这儿等一天再说。锦姐今日实在是累了,略擦洗了一下,脱了外面沾灰带血的衣服,就上床沉沉睡去。这一夜外间的动静锦姐丝毫不知一觉到天亮,因为包袱在马车上也没衣服换,只得将昨夜换下的衣服又穿上了,叫伙计送热水叫了几声都没人答应。锦姐是个急性子等不得的,推开门只见顶上掉下张网来,锦姐还没来得及躲就给罩住了,大声叫说:“来人啊,这什么东西?”

楼下人叫:“罩住了,罩住了。”就有一群人围上来,锦姐一看有几个是昨天的差人,就知是给拿住了,气骂说:“你们这群狗贼,连手都不敢同我交,只管用这些下三滥的招。”

一个年轻差人说:“我们实不敢跟奶奶这种标致妇人交手,照兄弟们的意思也不为难您,可是班头有命实在难为。您也不必骂我们,你留着力气上堂骂他吧!”

这店里的客人也三三两两的出门来看,交头结耳的议论,“这么漂亮的娘们竟是个要犯吗?”

“这是犯了什么事儿?不是抓错人了吧?”

幻境和车夫是昨夜投的店,车夫睡在车上,幻境听见吵也抱着孩子出来看,一见网着的人是锦姐就叫:“奶奶。”

锦姐听见她声音,朝她狠狠瞪了一眼,“你这女子不好好带孩子,跟着看什么热闹,还不快带着孩子滚回房去!”

幻境也是个聪明的会着意,抱着桃儿躲进房了。

锦姐被罩绑着,差人押着上了车,幻境在窗口看着心急如焚,找车夫说:“高师傅,奶奶给差人们抓了我要跟去打听打听,你在这店里多等几天,这车钱回去我一发算你。”

车夫说:“来之前郭五爷吩咐好了,我们一乡的人常来常往的车钱好说,只是幻师父你要小心些。”

幻境说:“这个我知道的,只是还有件为难的事,这孩子您能看吗?”

车夫笑说:“我家中孙儿都四个了,这孩子我带得。”

幻境上楼拿了个包袱给车夫留二两银子做店钱,自家出门搭了辆运粮的牛车一路尾随跟到了凤翔县衙,躲在门外看公事的百姓后头。只见差人提了锦姐上堂,喝说:“跪下!”

锦姐这倒没强朝着官位跪了,不一会儿见两个中年人出来了,县爷在前面穿着公服,高高瘦瘦留着三绺胡子,后头那胖子穿着差人的服色正是徐成伟,徐成伟对县爷说:“大人就是这个女子。”

县爷打眼一看,花枝一般的人儿,说:“抬起头来!”

锦姐抬头更是“芙蓉如面柳如眉”,县爷问徐成伟:“你搞错了吧,这样的女子不犯奸情倒是盗情案?“

徐成伟说:“确是盗情案,她入得李家打伤了家妹,出城门又打伤了我,大人你看她腰间有鞭子有剑,那鞭上从我脖子上过还沾着卑职的血呢!”

县爷看了一眼,问:“你姓甚名谁?昨日入李家打抢伤人可是实吗?”

锦姐是经得官的,从容说:“大人,我姓吴名纬,小字锦姐,是南京人氏,贵县主薄李希青字翼志的正是姨兄。”

“什么?”县爷转头对徐成伟道:“这是什么说法?”

徐成伟对锦姐道:“你休得胡说,什么表妹姨妹的这是你骗入门的借口,家妹信以为真才开了门遭了你的毒手,你不必拉扯假认官亲要罪加一等的。”又向县爷道:“李主薄是卑职嫡亲的妹夫,他家里有什么亲卑职能不知道,他姨父是南京礼部的郎官,只一个姨姐姐嫁在江西齐大人家,那齐家母舅在京中通政司这次他上京就是这条门路,大人您想想这种家世何来个抛头露面,撒腿走街的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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