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地小厨娘(150)

作者:蜜煎梅子

临见了她脸上的两个红印子——这是以前自己掐的,老也不散——罗大婶想起前日朱家嫂子说的话来,才住了手, 只把那小女孩儿一搡:“去去去, 后面砍猪草去,莫能干的货!”

小杏儿干干瘦瘦, 小鸡崽子一般, 总把一双眼睛垂着,不敢正眼看人。她听了罗大婶儿的话, 也不吭声,默默来到屋后的街阴上蹲下,一刀一刀砍起猪草来。

这时, 天才蒙蒙亮,大雾渐渐散了, 狗和鸡都乱叫起来, 汪汪、喔喔的声音不断。虽是夏日了, 山里的清晨还有些冷的,尤其罗家地处观音乡的高处, 风更大些。

砍猪草这活路, 小杏儿本是做惯了的, 可惜她有点儿打瞌睡,一个没注意, 按猪草的左手松得慢了些,那刀就落在了左手食指上,吓得她惊叫了一声。

好在伤得不深,只是浅浅的一条口子,可她刚才惊叫那一声,把屋里的罗大婶招了来。

小杏儿吓得直往墙角缩:“娘——我不是故意的,你别打我了——”

可罗大婶的反应却出乎常理——她把小杏儿的手往自己这边一拉,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笨杏儿,你真是笨得可以,去去去,那边坐着去,别砍了,手砍坏了怎么办?”

小杏儿难得地抬起了头,惊讶地望着罗大婶。

罗大婶却浑然不觉,只抓着小杏儿的手指东看西看,还自言自语地说:“幸好没出血,这要见了红,不吉利了,高员外哪还要你?!”

登时,小杏儿脸都吓白了:“娘,你说什么?”

罗大婶本想瞒着小杏儿,日子到了,悄悄用麻袋一卷,把她直接往高家一送,五两银子就到手了。谁知这下,自己说漏了嘴。

可说漏了就说漏了,她又不怕什么。小杏儿本来就是她从人贩子那里买来的童养媳,脑子还有些毛病,动不动就疼,还经常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这些倒也罢了,只要不耽搁生儿子,管她脑子好脑子坏的。

哪知道,罗大婶养了她好几年,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她长大,她竟那样不吉利,把一场风寒传染给了儿子,把他给害死了。

罗大婶觉得,自己养了她这么多年,却得了这么个结果,没掐死她都是良善人了,这厢,高员外愿意出五两银子买了她,不要白不要。

老虔婆把粗粗的水桶腰一挺:“实话告诉你,后天你就是高员外家的人了,这些日子仔细着些,别弄出血啊伤啊什么的,不然,有你的好果子吃!”

小杏儿脸色难看得跟簸箕里的干芡粉似的,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抱着罗大婶的腿哭道:“娘,求求您了,别把我卖给高员外,我进了他家,还有活路吗?”

原来,这高员外是远近闻名的刁人,也不知怎么回事儿,每年家里都要抬出来几个奴婢。

好死不如赖活着,小杏儿在罗大婶家虽受磋磨,好歹有一条命在,进了高家,就不一定了。

于是乎,她死死抱着老虔婆的腿儿,不住地哀求。

罗大婶嫌烦,扯着她的辫子,恶狠狠地道:“死丫头,别想耍花招,再闹,就把你绑起来!”

小杏儿大哭不止,罗大婶抬脚就要去找绳子,却听得前面屋里,罗大婶的男人张老头儿叫了起来:“老婆子,来贵客咯,快端板凳出来!”

罗大婶一把掐在小杏儿的胳膊上:“小瘟娘,待着别动,我回来你少了一根头发,晚上绣花针等着你!”

那时候恶婆婆折磨儿媳,总用一根绣花针,把人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小杏儿听完,果然哆嗦了一阵,不敢动了。

罗大婶从后院儿出去,见正屋里正坐着一高一矮两个公子,都似神仙下凡一般,高的那个清朗俊秀,只冷着一张脸,矮的那个倒是和蔼可亲,可跟个娘们儿似的。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裴屹舟和晓珠,他们乔装打扮,紧赶慢赶的,花了四五天时间才赶到此处。

实则,裴屹舟之前的线人已经打听清楚了,张家这名叫小杏儿的童养媳的经历,与俞盈盈的合得上四五分。

小杏儿与盈盈年岁相仿、早年间也略有京城口音,尤其是,有人还见过,她的左腿腿弯处,也有一处心形胎记。

但裴屹舟不是亲自见过,决不敢作定论,因为这样的空欢喜,已经发生过许多次了。

并且,本朝律法规定,父母卖儿女并不违法,若小杏儿并不是俞盈盈,而当真是父母卖给张家的,即便裴屹舟是县令,也无计可施。

他只好派人放了消息给张家,说高家要买小杏儿,先稳住他们,自己前来确认。

裴屹舟见来人只有罗大婶,把手里一张刻了个“高”字的令牌亮了亮,开门见山地道:“我们是高家的,员外着我们来问杏儿姑娘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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