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扮小可怜(79)
方才那舞姬趁着二人不备悄声到了芸儿身后,一剑横上她脖颈,芸儿惊慌一声,哭喊道:“易姑娘救我,救救我……”
易小凉忍着想皱眉的冲动,此时境况于她来说十分被动,行歌功夫虽高,可若放手一搏未必不能脱身,但若是动起手来,她决计无法顾及这个弱柳扶风的芸儿,总不能叫她一条命葬送在这儿,实在棘手,遂冷声对那舞姬道:“叶青青,无论你想做什么,我奉劝你一句,你要想清楚。”
舞姬扯下面纱,露出叶青青的脸来:“易姑娘还是操心操心自己吧。”
行歌手上红绸一紧,逼问孟旧柏:“想好了吗?”
孟旧柏撕扯着喉咙艰难道:“你这样叫我如何动手?”
行歌抬手,红绸自孟旧柏脖颈间退下来,然后卷起一个黑衣守卫的剑掷到他面前,当啷一声响。
易小凉有些不解:“如此想杀我,你为什么不亲自动手?”
行歌见孟旧柏拾了剑,心情有些愉悦:“杀鸡焉用宰牛刀。”
“你骂你自己就骂你自己,干什么要带上我?”
易小凉面上不满,“你是宰牛的刀子,我可不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肉。你也不用为难孟旧柏……”
她看着行歌,“我与你赌一场,你若赢了我,我这条命今日就留在忘云遥,可若是你输了……”
“放你们走?”行歌接道,“别痴心妄想了。”
易小凉指着芸儿,道:“只放她一个总可以吧?”
“你巧言令色的功夫,那日在叶犀带人围上涑河山庄的时候我便见识过了。”行歌道,“你们这些所谓的武林世家,总是自诩正义卫道,她的命对我来说是草芥,可是对你们这些少侠总归是有些分量的,我若是将她放了,你岂不是就没顾忌了,我可不上你的当。”
她又催促孟旧柏道,“怎么样,孟庭,该动手了吧?”
孟旧柏神思一震,孟庭是他十五岁前的名字,她竟然知道得如此清楚,那当年的事,她可能真的知晓内情。
砰然一声,望月遥的两页隔扇门突然砸到地上,众人皆回头去瞧,黑衣守卫即刻调转了剑锋对着来人。
晨光里一个颀长的身影,一身秋意寒凉,一手挽着剑,一手拎着油纸包。
“周蘅?”易小凉语调往上扬,不是惊讶却是一丝欢喜。
周蘅走到易小凉身旁,先将惜素交给她:“阿笙,剑给你。”
“嗯。”易小凉应了一声,接过惜素花里胡哨地转了个剑花,拔剑出鞘。
行歌双腿交叠,胳膊撑在膝上手背托着下颌,饶有兴趣地瞧着底下几个人。
周蘅眼中微微带笑,又将油纸包搁到她手上:“阿笙,我买了一些糕饼,回去吃。”
易小凉揣着糕饼,拎着剑,觉得委实有些破坏这剑拔弩张的场面。
周蘅慢吞吞往楼上走,边走边松了松束袖,脚方落到二楼地上,迎面遇上行歌的红绸。
众人都将视线落在了楼上动起手来的两个人身上,惜素忽然穿堂而过,带着剑风直刺叶青青,叶青青抬剑去挡,易小凉一把拉开芸儿,芸儿被推得踉跄几步,孟旧柏拉过芸儿迎上黑衣守卫往外头冲去。
裂帛之声绵延不绝,周蘅低声道:“沈未归,你的手伸得未免有些长了,我说过了,涑河山庄的事与易家的人,你们谁也不能插手。”
“周有离。”沈未归道,“你还记得你叫周有离吗,怕是悬壶济世久了,真觉得自己是心慈手软的小大夫了,早就忘了你是从什么样的淤泥里爬出来的了吧?”
周蘅一掌推出:“不用你提醒我。”
“昔人哥哥让我带句话给你,再不回去,他不介意归云教的锥骨牢里再多囚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半空中沈未归撤了内力落回到栏杆上。
惜素掠过叶青青耳畔,铮铮作响,削下了她一缕青丝。易小凉收了剑,惜素剑身慢慢退却海色。
短短数月,叶青青的功夫已然与当日涑河山庄前不可同日而语了,方才领教了她一式灵犀掌,力道浑厚,颇有摧枯拉朽的气势,如此神速的进益,不能说不奇怪。
沈未归漫不经心瞧了一眼,道:“阿青你不是她对手,让他们走吧。”
歪七扭八的几个黑衣守卫听见后让出了路来,易小凉领着周蘅大摇大摆出了忘云遥。
先头出来的孟旧柏正靠着墙出神,一旁站着泪眼朦胧的芸儿,她脸上的血已经凝成了一道鲜艳的痕,看见他俩过来,哽咽着问周蘅:“周公子,你能不能帮我医一下脸上的伤,我不能毁了脸……”
易小凉看了她一眼,道:“先将她送回宋家吧。”
孟旧柏先行回了客栈,易小凉与周蘅到了宋家,宋沉舟头一个迎出来:“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