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扮小可怜(48)

作者:我若安然

苏无回随意应了声,并无多余眼风留给她,行至五步远处站定:“小凉,过来。”

易小凉走到苏无回身边站定,忙道:“这位便是曾在枕江救过我的周蘅,他受了伤来山庄换药。”

苏无回斜目过去,易小凉立时噤声不语。

周蘅便自行道:“在下姓周名蘅,是阿笙的朋友,阿笙常与我提起她的小师兄,果然是端方清雅的少侠。”

“谬赞了。”苏无回面无表情转向易小凉,“你不去煮茶招待周公子?”

煮茶?什么时候的规矩?但看见苏无回的眼神,易小凉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苏无回咳了一声,开门见山问周蘅:“敢问公子年岁?”

周蘅虽不明所以,仍旧答道:“二十有一。”

“籍贯何处?”

“枕江。”

“所从何业?以何为生?”

“与祖父四处行医。”

“可有兄弟姐妹?”

“兄弟三人,行三,并无姐妹。”周蘅一一答来,只觉得这位苏公子虽然年纪轻轻,却颇有常安堂附近孙阿姥的风范,“苏少侠可还有什么要问的?”

山庄里梧桐树荫下,易小凉正盯着行云煮茶,瞧见苏无回一个人回来便迎上去,朝着门外望了望,问:“周蘅呢,怎么没同小师兄一起来?”

苏无回径直越过她,道:“他说还有旁的事要忙,便自行回去了。”忽然又停步,回头,“他没有来,你可觉得惆怅吗?”

“没有啊。”易小凉未作他想,三两步跑回桌边,“那这茶小师兄喝罢。”

苏无回走过去接过茶盏,似漫不经心想起:“我记得你上次在枕江卜卦问过姻缘,解得是你在情字上颇为曲折?”

易小凉努力回想了片刻,像是胡诌过这么一句来着,便点了点头。

“我觉得这卦卜得甚灵。”苏无回端着雨过天晴色的六方杯,轻抿了一口茶,遥遥瞧着远处的青瓦白墙,“你须得好好记着了。”

易小凉正转着茶杯瞧树影呢,抬头回了一句:“你上回不是说不可尽信吗?”

“我说过吗?”苏无回皱眉。

“没……有……吗?”易小凉不禁自我怀疑起来。

“记性这般差,平日里叫你多背些书用一用你这脑子,你偏不肯,你看,好好一个脑子终究是教你给闲置坏了。”苏无回颇为心疼地扫了易小凉一眼。

“少庄主!”此时只见流水神色匆忙地跑上前来,手里握着一张字条,还有一枚绯色雪花刃,“少庄主,方才有人送来了这枚绯花,连同这张字条钉在庄门前的树上。”

易小凉接过来问道:“可看见是什么人了?”

流水摇头:“那人身手很好,扔下东西便不见了踪影,我追了并未追上,未能看清面目。”

苏无回搁下茶杯,脊背慢慢绷直,沉声问易小凉:“这是你的绯花?”

易小凉摇摇头:“是轻寒的,我的并未送过人。”

这绯色雪花刃,不是可以轻易送人的物件儿。

那年秋日里,秦素生下易小凉与易轻寒,易溪亭欢喜的不得了,竟连着翻了三天的书只为了取两个一听便不凡的名儿,因着生在秋日里,便取了「小凉」与「轻寒」,也算是他毕生文学造诣之巅峰了。

说起来,易小凉还曾因着这名儿怀疑过她与易轻寒都是外头捡来的,觉得定然是老纨绔捡到他俩的时候襁褓中就留好了名字,毕竟他是个能给自己捐个「易纨绔」的名头,起出「易丢丢」这种小名儿的人。于是她真去问了,不负所望得了一顿臭骂。

老纨绔骂完,问她,可知道错了?

易小凉答,知错,我不该怀疑你不是我亲爹。

易纨绔说,不是,我骂你跟亲不亲爹没甚么干系,纯粹是因为你质疑我的文学造诣。

易小凉,你真的是我亲爹。

她与轻寒周岁时候,老纨绔得了一枚艳若鸡冠的红玉,通透细腻,灵活生动,是块极少见的稀罕物,他便用这红玉做成了两枚绯色雪花,给他俩娃一人一枚以做信物,说若是日后行走江湖欠下什么风流债来,或是偿不了的人情,便将这绯花送出去许人家一个承诺,凡涑河山庄力所能及无可不允。

易小凉一直没将这绯花送出去,因为她觉得没什么人情值当她拼上整个涑河山庄来偿还。

“那字条上写了什么?”苏无回神色关切问道。

易小凉将字条递给苏无回,只见上面写了句没头没尾的「速到临原葛家庄一叙」,他反复瞧了字条,确定没有旁的蛛丝马迹后才道:“此事多有蹊跷,若是轻寒送出了绯花,那受了这绯花之人尽可光明正大上门来,为何神出鬼没地送张字条过来。”

“小师兄,你说会不会是轻寒出事了?”易小凉心中咯噔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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