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扮小可怜(24)
“其实我……倒还能帮些忙。”易小凉对他的功夫相当放心,可放心归放心,这一句仍是要说的,不然这时候若直接溜了,未免让人家觉得不大仗义。
沈三抄了手,完全没有要开打的架势,懒洋洋道:“再不走,咱俩都得陷在这里。”
“那你自己当心。”易小凉极有自知之明,不再啰嗦,寻了破绽便冲出了剑阵。
饮月山庄的布局曲折环绕,这回走得又不是来时的路,易小凉绕来绕去,始终瞧不见院墙,不免有些焦急。
身后却忽然响起了脚步声:“可是迷路了?这院子暗合了阵法,既然不请自来,那不如留下。”
易小凉回过头来,瞧见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贺知江。看来她今日出门前,又忘了瞧黄历了。
窗外新晴,蝉鸣撕扯。
易小凉此番睁眼的时候,已不知是过了多久,一晃脑袋像是里头灌了一瓢浆糊,嗡嗡地疼,仔细咂摸了会儿,浑身都疼。
周蘅正坐在桌前,剪影投进身后那一方窗框中,被斜阳熨得十分妥帖,可是妥帖优美的少年郎手里,拿了根萝卜。
“醒了。”周蘅听见响动走过来,随手将萝卜递给她。
易小凉接过萝卜咬了口:“挺脆。”
周蘅:“我是让你瞧瞧我这萝卜花雕的怎么样……”
易小凉:……
周蘅在床边坐下,捞了腕子把了把脉:“是好多了。你中了一掌,好在这掌功力不深,没有伤及心脉,以内息多调息几次,肩上和臂上的剑伤都已经处理过了,得多注意些,不要让伤口裂开。饿了罢,想吃些什么?”
易小凉翻身坐起来,试着运了运气,方觉得体内气息顺畅温和,似乎是有人替她送过内力,便问:“我怎么会在这儿,是谁将我送回来的?”
周蘅将她的手搁回去:“是花易落。”
易小凉慢慢试着动了动胳膊,疼得「嘶」了一声,这才不甘心地老实不动,又问:“我记得我遇见了贺知江,与他动了手,但我不是他的对手,受了他一掌,后面我便不记得了,为何是花易落救了我?”
周蘅坐在床沿上继续摇头:“这个我亦不知,你得去问那女妖。我从外头回来时,正巧遇见她将你送来常安堂,你昏迷不醒,身上都是血,她将你送来就不见了人影。”
像是木炭上倏然炸了一朵极小的火花,易小凉若有所思道:“你叫她什么?”
周蘅歪着头思忖:“女妖。”
易小凉觉出自己腿上没伤,便掀了被子起身下床,边走边道:“对了,从我这伤处可瞧出那人使得是什么功夫了么?”
周蘅只瞧着她,半天没说话。
易小凉保持着左脚正往前迈,脑袋拧回去瞧周蘅的姿势,眼中神色像是檐顶的雪再也堆不住了,哗啦一下子落了下来:“没……看出来?”
周蘅似是明白了什么:“你是为了看她功夫路数,才受的这一掌?”他起身,边朝外头走边道,“我医术不精,没瞧出来。”
眼瞧着他要开门出去,易小凉追了几步:“你去哪里?”
周蘅没理会她。
易小凉甚至跳了跳脚:“周蘅?”
周蘅仍不理会她,径自开门走了,徒留易小凉一脸茫然地从桌上摸了个枇杷充饥,这少年什么毛病?
难道是因为学艺不精被她问住了,觉得失了面子?
左思右想,也只当是这个缘由了,易小凉叹了口气,原本寻思着从伤处能瞧出一二眉目来,可惜周蘅这业务水平着实有点堪忧,简直枉费了她这苦肉计,看来只能找人送信给阿奶,让她来瞧一瞧了。
待三个枇杷下肚,听竹终于来送吃食了,可惜易小凉只能瞧着一桌子饭菜,内里十分忧虑。
听竹抱着托盘,试探着问道:“阿笙姑娘如此表情,是饭菜不合口味吗?”
易小凉摇摇头:“是太合口味了。”只可惜,枇杷太撑时候了,她勉力吃了几口,“周蘅呢?”
听得饭菜合适,听竹松了口气,道:“公子有事出门去了,说晚些回来,让姑娘安心养伤。”
易小凉本弯腰嗅着饭菜香气,猛然站直了身子,问:“听竹,你家小公子认得花易落吗?”
“认得啊。”听竹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花易落这般人物,江湖上没人不认得吧。”
“我不是说这个认得,我是说……”易小凉琢磨了琢磨,严谨措辞,“私交,对,私交。”
“阿笙姑娘,你可千万别想多了,我家公子不是那种人。”听竹义正言辞道。
易小凉甚是无奈,小小年纪,是谁教的你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日沉天幕,易小凉坐在门槛上瞧着院里榴花,先是想起那沈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