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你迷恋我了(118)

作者:无束

她又问“你喜欢我吗?”

“喜欢”

他说的太轻松太随意,毫无男女表白之时的慎重与激动,但却是那样的自然而然。话音落地,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讲了什么,于是立即补充说明

“你是个好姑娘,会有很多人喜欢你。我说的喜欢,是喜欢这种状态,这山这水这风这月,还有你,放在一起,刚刚好。”

放在这里,刚刚好……

荣时看着自己的手背发红而肿胀,仿佛被鞭子抽了一道留下的痕迹。

他把日夜的思念,焦灼的渴盼全都压制下去,让冷水帮自己冷静下来。

抛开男女之情,他本身对林鱼心存向往。那是他这个被重重规矩礼法束缚的人,对一个天然自由的生灵,亲赖而又艳羡。

我自己喜欢国公府吗?他扪心自问。

其实无所谓喜欢不喜欢,他太早开始撑立门户,先在顾清和的帮助下,从旁支亲属的争夺中护住国公府的家业,后来又为了点滴的个人空间把管家权从阿母手里争取过来。

国公府很大程度上对他来说是需要扛负的责任,而严格盘算下来,国公府并不是他的,他只是暂时的,妥善的管理着,以便将来好好的交到长房嫡子荣炼手里。

如果我自己都不喜欢国公府,为何我一定要带林鱼回国公府?带走林鱼能让她幸福吗,能给她现在的快乐吗?如果他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那他又怎么说服林鱼?

荣时一番心思千转百回,却越想越悲哀,越想越无力,最终默默趴在青石上,只觉得这块石头都比自己更能被林鱼需要。

料理一整只鹿,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片刻不停忙了一晌子也不过才整理完一半,林鱼留男人吃饭,男人却不肯,林鱼便送给他一副心肝,还有部分鹿肉。

她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别的人家多多少少都有老人孩子要养,所以她与人分东西总是很大方。好一通折腾,终于忙完,却不见了荣时,她心里咯噔一下,追出来一看,发现他在大河边青石下面,远远望去,素面寒衣,小白花似的,清素的一点。

林鱼松了口气:“你不要乱走,会有危险。”

荣时微微颤了一下,眼睛有点发红。

原来在自我批判自我怀疑的时刻,最受不了的是温柔。

当年多少殷勤美意全都可以熟视无睹,如今一句寻常关怀,便叫他心尖滚烫。

“怎么了?”

“没事。”荣时的声音不是很清澈。

林鱼一边说话一边走过来:“山民虽然友好,但也排外,有些人对异乡客很凶的。”

当年林鱼也是这样说。

她告诉他“你不要出门,山里有狼还有比狼更凶的人。”

他并不相信,他急着出山,必须要探路,哪里顾得上那么多。他是刚点的新科探花又是国公府的家主,这一失踪,朝堂家里都不知闹成什么样。

彼时,林鱼认真的说:“看到草叶上的露水了吗?太阳出来,它就没了,你也一样。”

荣时看山看天就是不看她,心中哀叹吾独穷困乎此时也。现在荣时看着自己的手背,老老实实承认,他不行。

林鱼带着血腥气走过来,一边走一边甩手上的水。

“怎么?看不得这血腥场面,就跑出来了。”

“不是。”荣时摇头:“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林鱼笑了,“这有什么好消沉的。”

“你想想以前在国公府的时候,你在书房或者花厅跟大人们谈事情,说朝堂说文坛,我都不懂。那我也没有站在一边发呆呀。”

荣时心痛,其实一开始她会。他偶尔从公事里抬头,会看到林鱼隔着走廊站着,一开始他以为她有急事,派人询问,她又摇头,后来他就直接派人请她去休息。

“你在一边歇着就好嘛。”她说。

荣时好不容易做出微笑模样,嘴角却还是抹平了。他体会到无法参与对方生活的急切和无力。

林鱼却说:“山下虽然贫困,却也从来没有让客人干活的。”

秋天的水还是很冷的,荣时感觉到凉意顺着指尖蜿蜒到心脏。

他不是来当“客人”的呀,他们本该是彼此的“自己人”。

林鱼终于察觉到不对,她走到荣时身边皱眉道:“怎么了?”

荣时迟疑片刻,把手从冷水里抬出来,淅沥沥的水流顺着精巧的指骨往下淌。

他说:“我手疼。”

“怎么被洋剌子爬了?这么长一道。”林鱼狐疑的注视着他,“你看着这玩意儿在你手上散步吗?”

荣时:你说得不要动呀。

帮不上忙,还添乱,他也会不好意思的。

荣时不知道虽然他很自觉,但他的纠结是多余的,在这一天一夜里,林鱼对他“笨蛋美人”的新形象已经接受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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