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艳宦(210)
这个女人为了儿子,什么都能干出来。
更何况……暄儿如今还受了伤。
宋长炎心中也有怒气涌上来。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东厂那些说到底不过是群下人,作威作福,竟敢连亲王都不放在眼里?而有他们在,他甚至不敢靠近王府,去看暄儿一眼。
他都许多年没有见过暄儿了。每次只能从王太妃的书信中得到暄儿的消息,可信纸如何能比得上真人?他的宋府清清冷冷,同僚们还一直以为他是有个什么早死的妻子难以忘却,因此才迟迟不娶,谁又知道他的儿子就是陛下的“兄长”呢!如果可以,他也想像其他同僚一样,回家后有红袖添香,儿女绕膝,可现在的一切,都不过是他当年自己的选择,又能怪得了谁?
——我且问问你,你到底要忍到何时!你不敢对那位动手,你还不敢对这几个小人动手吗!
王太妃的质问,是一个母亲的质问,而他身为父亲,又岂能真的忍心不理!而被王太妃养大的孩子,哪里懂什么韬光养晦、扮猪吃虎。往常是裴祯元懒得理他,暄儿没有理由主动发难,而这次被裴祯元的人所伤,只怕他咽不下这口气,一时气急做出什么傻事来,到时候,只怕麻烦更多。
宋长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与其被动地等着给暄儿收拾烂摊子,以及不知道王太妃会做出什么疯事来,还是把事态掌控在自己手里比较妥当。
“停车。”他忽然说道。
随从:“老爷,怎么了?”
“你现在赶回客栈,去给王太妃传句话,就说让她不要轻举妄动,我心中自有计较。”
“是!”
杀东厂人出气,是最愚蠢的办法,摆明了就是在挑衅戚卓容和裴祯元,宋长炎才不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险境。他当惯了幕后之人,却一次都未被捉住,这一次,他相信也一定可以找到更好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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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阳光灿烂的一天。
戚卓容坐在履霜屋中,低头看着她认真给自己的手指上涂上乳膏,不由无奈地叹了口气。
“叹什么。”履霜头也不抬,又蘸了一点乳膏,抓过她的另一只手,细细地沿着纹路抹了过去,“我跟你说,你不要仗着自己有幅好皮囊,就不把保养当回事。你成天打打杀杀的,这手上全是老茧,都秋天了,对自己好点儿行吗?”
戚卓容道:“你真像个老妈子。”
“老妈子我也要说。”
“而且我早就不打打杀杀了,那些小事,还用得着我亲自动手?”戚卓容挑了挑眉。
“行了,说不过你。”履霜给她全部抹完,把她的手放在太阳底下晾了晾,“天气越发干燥了,你要记得多涂些乳膏。你想想,要是保养得精致细腻,那拿起刑具,犯人一看,对比之下不由更加生气,那才痛快呢!”
戚卓容翘着手指点头:“这个思路倒是不错。”
履霜一边盖上盒子,一边道:“最近很少看到你,都忙什么去了?清丈应该也轮不到你亲自出马罢。”
“过完年,便要举行陛下的及冠礼,礼部那边为了这事忙得脚不沾地,我自然也不能旁观。”
履霜睨了她一眼:“这还有几个月呢,有这么夸张?”
“什么东西不得提前几个月备起来?而且万一当天有什么意外情况,还得有备选,这里头事情多得很。”戚卓容哼了一声,“真想把陛下自己揪过来看看,他行个冠礼,多少人跟着他忙前忙后!”
履霜扑哧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
“我笑你目无天威,实在猖狂。”
“习惯了,反正陛下也不介意。”戚卓容吹了吹自己的手指,“他是我看着长大的,和我亲弟弟差不多,我身为姐姐,抱怨几句怎么了?”
“这会儿背着陛下,倒敢自称姐姐了,你以前不是还同我说,陛下说他视你如兄长,结果你直呼不敢不敢吗?”
“对着你,和对着他,那怎么能一样?”
两个人说笑了一会儿,就坐在窗台下静静地晒着秋日的太阳。
“戚卓容,我觉得……我最近似乎被人跟踪了。”
履霜忽而极轻地说了这么一句,戚卓容立刻便坐直了身子,惊疑不定地望向她。
她微微蹙眉,道:“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得和你说一声。现在回想起来,我也不知究竟是何时开始,每旬上街,就总觉得有人在看我,浑身不自在——但你也知道,这京中认识我的人有很多,所以我一开始也并没有多想,直到前日,我约了芥阳去喝茶,芥阳却忽然跟我说,她总觉得有人在看她,以前都没有,只这一次和我同行,才有这种感觉。”
履霜看向戚卓容的眼神有些茫然:“我试着观察过,但没能发现什么线索来。这难道是……我和芥阳同时出现了幻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