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艳宦(202)
“那为什么一牵扯到履霜,陛下就看臣如此不顺眼?”戚卓容百思不得其解,“难道陛下是……”
是在嫉妒她?!
嫉妒她有“情人”?!
裴祯元一看她表情不对,就知道她肯定又想歪了。“不管你脑子里在想什么,都给朕停下!都不是你想的那样!”裴祯元黑着脸道。
戚卓容温柔地笑了笑,十足和蔼地说:“陛下这个年纪,尚未和女孩子走近过,对男女之事感兴趣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可惜这后宫里头没个能掌事的太妃,否则还可以常召女眷进宫走动走动,陛下也有机会多见一些世家女。”
裴祯元呆了一下,等反应过来后,险些要被她气死。
“你在胡说什么?朕哪有那个意思?”他指着门口,“朕看你是没睡觉脑子浑了!赶紧给朕出去!”
戚卓容:“臣……”
“够了!你再说一个字,朕明天就下旨把关履霜接进宫里来,让你们日日相见!”
戚卓容见他面色飞红,宛如一个熟透的石榴,连忙闭嘴退出了英极宫。
她一边关上殿门,一边心道,哼,快十六的少年郎,她走江湖的时候见的多了,明明好奇得不得了,还要装出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调侃几句就会面红耳赤,但用不了几年,就会脸皮变厚,习以为常,岿然不动。
想到这儿,她不由望着头顶的月亮,生出一丝怅然。
她从八岁看着长大的小男孩儿,如今竟然都到了会心思萌动的年纪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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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眨眼到了新年。
宫里忙忙碌碌,一派喜气洋洋。
裴祯元裹着狐裘,站在庭院里,看宫人们上上下下地挂天灯,呼出一口白气:“又到除夕了。”
“是呢。”戚卓容抱着一叠红纸走到他身边,“陛下,也为臣等赐点喜气罢。”
她将红纸铺在院里的石桌上,又端了笔墨过来,笑盈盈地望着他。
裴祯元不由翘了唇角:“好。”
他伸出双手,提笔悬腕,一个圆浑有力的“福”字便落在了红纸上。
——这是英极宫的惯例。每年除夕,裴祯元都会亲自写一叠“福”字,赐给朝臣与宫人们。
他陆续写完了百来张,搁下笔,转了转有些酸软的手腕,说:“这些够了罢?”
戚卓容笑着点头:“够了够了。”
她召来两个小太监,一个去大臣家里送福,一个去给宫人们送福。而后道:“外面天冷,陛下回屋烤烤火罢。”
裴祯元说好。
两个人回到内殿,窗台上摆着戚卓容新插的腊梅,满室生香。戚卓容坐在炭盆边,望着窗外道:“司徒马今日大概又不回来了。”
裴祯元倒了一杯热茶,推到她面前:“随他去。”
除夕夜,宫中设家宴,奈何裴祯元如今是孤家寡人一个,没什么家宴好设。因此每年都只是他、戚卓容与司徒马三个人小聚一番,但是今年司徒马终于找到了热闹的去处——芥阳的书局。书局里有不少孤身在京的伙计,每年过年都是芥阳在书局里请他们吃一顿年夜饭,这事儿被司徒马知道了,当即兴致勃勃地要来凑热闹——那么多男人聚在一起,喝酒划拳,岂不乐哉!这比在宫里头爽快多了,毕竟裴祯元又不会陪他划拳!
戚卓容道:“臣只是觉得,今年连司徒马都不在了,就臣和陛下两个人,岂不是……”
堂堂天子,过个年孤寂成这样,也是世所罕见。
“人数在精不在多,朕要是图人多热闹,干嘛不把远在封地的两个兄长喊回来。”裴祯元抿了一口茶,身心都变得熨帖。
“那这年过得也太没意思了些。”戚卓容说,“就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吃顿饭,和平时又有什么区别呢?”
“当然有区别。”裴祯元挑眉,“今年吃点不一样的。”
“哦?”戚卓容来了兴致,“陛下跟御膳房吩咐了什么?”
裴祯元一笑:“你晚上就知道了。”
到了晚上,戚卓容看到了一只热气腾腾的汤锅。
她哑然失笑。
这是民间百姓爱吃的东西,但皇家讲究精致,怎么能将所有东西都倒进一个锅里串味儿,因此也从来不备汤锅。
裴祯元想得不错,大过年的,两个人吃一堆硬菜确实无甚意思,还不如共涮一只汤锅来得实在和痛快。
裴祯元打趣道:“今日可没有大菜,戚督主不会嫌弃罢?”
“臣若嫌弃,陛下会换一桌菜吗?”
“当然不会。”裴祯元慢悠悠地举起筷子,在滚沸的汤锅中下了一片羊肉,“你就是一口不吃,也得坐这儿陪朕。”
戚卓容长叹一口气,也举起筷子:“那臣还是吃点罢。”
然后从裴祯元筷子底下将那片刚烫熟的羊肉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