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艳宦(197)

作者:青草糕

好心情全都被破坏,手里的这些玩意儿仿佛也成了累赘。

他望向戚卓容,黄昏晚照,山野间浮动着一种草木特有的清香,连风都像是被染上了一曾温煦的霞光,落在她的身上,折射出一种极淡的暖辉来。

芳草萋萋,暮鸦声声。她走过来,道:“陛下。”

裴祯元看向她的肩头,那里的衣料上还有着抹不平的褶皱。他目光一暗,将野花往她手里一塞:“自己的东西自己拿着。”

本来就是她说房间里没有插花不好看,他才跟着她一起出去采花的。结果采了一半,她又说感觉有人潜进了宫中,把花往他怀里一推就赶回去了。

谁知道会出这档子离谱事来。

戚卓容追上去:“陛下,都不留他吃个饭吗?”

看司徒马那风尘仆仆的样子,为了找她兴师问罪,想必根本没来得及吃饭罢?

“成天关心别人,他又不是你,饿不死的!”裴祯元头也不回地说。

戚卓容看着手里的花枝,叹了口气。这么多天了,陛下怎么还是对她吃饭那事耿耿于怀?不就是吃得多了点吗?至于这么小气吗?

她回到自己屋子里,将那束花枝插进长颈瓶中,修剪一番,满意地摆在了窗台上。而后探头探脑地走到殿前,问裴祯元:“陛下,要传膳吗?”

裴祯元斜睨她一眼:“你饿了?”

戚卓容:“……是是是,臣饿了。”

裴祯元挥了挥手,示意她去传。

二人饭罢,宫人们入了殿,给殿中各处点上油灯,又悄然退下。裴祯元坐在案前,伏案提笔,戚卓容则在一旁挽袖研墨。

行宫里的日子很悠闲,不用上早朝。但是裴祯元每天会花很长时间处理政务,将那些积攒的奏折批一批,没奏折的时候,就会将自己在微服私访路上的所见所感悉数记下。他写得很多,已经写了一小摞纸,这些都是以后大有用处的东西。

殿内烛影摇曳,两个人安安静静,各做各的事。

又写完了一张纸,裴祯元搁笔吹了吹,将它晾在一旁。他抬起头活动了一下脖子,就看见戚卓容一边磨墨,一边望着外头发呆。浅黄色的烛光映在她的脸上,投下一片细密的睫影。

她今日穿的是件绯红色的飞鱼服,更衬得她肤色莹透。不知怎的,看着她匀速磨墨的样子,裴祯元脑海中诡异地浮现出四个大字。

红袖添香。

……救命!他在想什么?

袖虽然是红的,可人也不是添香的啊!倒是东厂里有一种酷刑叫做添香,听说是将人/皮生生割开,往里头倒满香料,可保尸身不腐,血水不臭——目前还只是写在卷宗上,用来恐吓犯人,还没有真的实施过。

裴祯元顿时觉得红袖添香这个词失去了所有的旖旎色彩。

他望向戚卓容磨墨的手,想象了一下她握刀割皮的样子,立刻冷静了下去。

戚卓容感觉到他的视线,偏过头来:“陛下有何吩咐?”

“……没有,你继续。”裴祯元提笔,蘸了蘸墨,却忘了应该往纸上写什么。

-

戚卓容几乎变成了这行宫里最游手好闲的人。

洒扫之类的杂活轮不到她,国家大事又有裴祯元批阅,就连东厂也一片太平,戚卓容怀疑自己这一趟到底是干什么来了,日子过得比养伤的时候还要无聊。

裴祯元看她闲不住,成天在廊下转悠,就差去拔狗尾巴草玩了,不由扶额:“你是劳碌命?”

“是啊,不然臣回来干什么?”戚卓容说。

裴祯元:“你伤彻底痊愈了?”

戚卓容:“大概、也许、可能、差不多了罢……”

裴祯元皱眉:“太医院送来的药膏,你涂了没有?听说那个不会留疤,到底有没有用?”

“可能有用罢。”戚卓容说,“才用了几天,也看不出效果。不过就算没用也没关系,不就是一道疤嘛,男儿立世,有道疤怎么了!反正不在脸上!”

裴祯元:“……”

他忍了忍,把喉咙口的话咽了回去,转而道:“你既然回来了,就只是想接着当东厂督主吗?”

“陛下此话何意?”

“朕的意思是,你若想入朝堂,朕可以让你入。”他看着她,十分认真地说,“那时候,你想闲也闲不下来。”

戚卓容也不由严肃起来。

她想了许久,才道:“既然陛下是认真地问,那臣也认真地答。术业有专攻,朝堂里那些大人,都是有过人的本事,才能站到那个位置上去。臣说到底只是会些刑狱之法,并不能担大任。若是出了什么事,当然是要先由各部大人处理,有需要东厂的,臣再帮忙。毕竟,臣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裴祯元颔首:“你能这么想,说明你心里已经有数,那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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