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艳宦(175)

作者:青草糕

仍是冷酷的一声:“不见,你先下去歇着罢。”

戚卓容终于拧起眉头,后退几步,扭头问拾肆:“陛下在生气?”

拾肆也有些纳闷:“没有呀。就算生气,也应该是生郑知府的气,关您什么事?”

戚卓容不得要领,只得满腹疑惑地先跟着拾肆到侧屋暂歇。

拾肆打圆场道:“昨夜陛下与小司马大人应是找了您一夜,如今您却自己回来了,陛下可能一时心里不痛快,督主莫要往心里去。”

“我有什么可往心里去的。”戚卓容道,“我是觉得……他有些奇怪。”

她了解裴祯元这个人,他找了自己一夜无果,如今自己终于回来,他应该是欣喜万分。就算生气,也应该是佯怒,把她叫进去,装模作样地训斥两句,警告她下次不许再如此犯险,而不是直接将她拒之门外。更何况,案子是他和她一起查的,哪有不让她进去审的道理?

总不能就这几个时辰的光景,他突然要和自己断交罢?

戚卓容百思不得其解。

另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人是司徒马。

他站在裴祯元身边,狐疑地看着裴祯元的耳根。

自打从医馆回来后,他耳根的红就没下去过,惹得司徒马好几次抬头确认,现在是夏天,不是冬天,绝对不是被风给吹红的。

好不容易开始审郑知府了,裴祯元逐渐正色起来,司徒马自己也专心旁听,忘了这回事。谁知道拾肆突然来敲门,说戚卓容回来了。

司徒马心说这可太好了,陛下快把他叫进来看看伤势如何,结果他嘴角的笑意还没提起,就听裴祯元果断一声:“不见!”

司徒马大惑不解,尤其是发现裴祯元的耳朵红得要滴血之后。

门外的人离开了,裴祯元还低着头,盯着案上的卷宗发呆。

议事厅内好半天没有声音,郑知府颤颤巍巍地抬头:“臣……”

“谁让你抬的头?!”裴祯元怒掷一支朱笔,落在郑知府的头上,划拉下一道长长的朱墨。

郑知府立刻老老实实地趴了下去。

裴祯元一转头,和司徒马四目相对,恼怒之情显然更上一层楼:“你又在看什么?!”

司徒马简直莫名其妙。

他不由想起民间那些百姓常说的,男孩一到了年纪,有了些自己的主见,就会突然开始不服管教,易怒易躁,会没头没尾地开始发脾气。他自己没有亲人,能接触到的适龄少年只有裴祯元,当时还觉得那或许只是民间说法,到了皇家,礼仪最重,就比如这小皇帝年纪虽小,但通常都温和待人,十分好说话。

但眼下,裴祯元显然不大正常。

难道是他到了民间,也一起得了这种怪病?还是说这种症状其实人人都有,只是在他身上推迟了,今天突然觉醒?要不然怎么像变了个人一样,无差别攻击,乱发无名之火呢?

但司徒马决定大人有大量,不和小孩子计较。

“陛下,案子还接着审吗?”

“审,当然审!”裴祯元咬牙。

他刚重新取了一只笔,蘸了朱墨,要在那卷宗上亲自作注,就听身旁传来一声清晰且悠扬的腹中饥叫。

裴祯元再次转过头,脸色很不好。

司徒马讪讪道:“陛下,我赶了一夜的路,到现在都还粒米未进,只喝了几口水呢。”

裴祯元深吸一口气,搁下笔,朗声道:“来人。”

门口值守的衙役立即两股战战地应道:“陛下有何吩咐?”

他们都是这府衙里的老人,昨日已经被拾肆的东厂令牌给惊吓了一次,今日又被知府口中的“罪臣参见陛下”给惊吓了一次,到现在,只求能活着,不做他想了。

“什么时辰了?”

“启禀陛下,刚过午时。”

司徒马立即嬉皮笑脸道:“陛下,确实是该吃饭了。这审案,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审出来的,您也得吃饱了,才有力气接着审呐。”

裴祯元默然片刻,道:“传膳罢。”

衙役立刻刚要去传,又被裴祯元叫了回来:“中午有什么菜色?”

衙役小心翼翼道:“启禀陛下,府衙中没有厨房,是拾肆大人亲自去隔壁富阳楼订的菜。只等陛下吩咐,就立刻呈上来。”说完,还报了几道菜名。

裴祯元沉吟半晌,道:“有些荤重了。你让拾肆再单独去一趟,另外订一份罐煨鸡丝燕窝,一份党参红枣粥,一份奶汁鱼片,并一份清炒素蔬,送到戚大人屋中。”

“是!”

一旁的司徒马:?

接到命令的拾肆:?

“陛下还有此心?”他大惑不解地挠了挠头,看向戚卓容,“不过……能特意为督主点这些菜,可见陛下并没有生督主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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