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艳宦(172)
裴祯元在路口怔立许久,司徒马莫名其妙:“怎么,你有线索?”
裴祯元摇了摇头。这回他一言不发,很顺从地跟着司徒马离开了。他想不通,如果那个人真的是戚卓容,为什么不肯出来见他?难不成是打算趁这个机会直接归隐?
不,戚卓容不是这样的人。他有始有终,不会不告而别。
裴祯元沉默了一路,在抵达顺宁府衙后,下的第一个命令就是,安排人手,看住顺宁府中所有医馆,一旦有符合描述的人出现,立刻上报。
“说呀,你怎么知道戚卓容醒了,而且一定会来医馆?”司徒马还在喋喋不休地追问。
裴祯元从恍惚中被拉回现实,抿了抿唇,道:“她一定不会死。而水路边皆没有她的行踪,连你都找不到,说明是她刻意隐藏,或许是为了躲避孙堂的追兵……”
但是现在他知道了,是她要躲避所有人。
“然后呢?”
“她中了箭,山上没有金创药,荷东县的大夫也不会太好,所以,她要想疗伤,只能来顺宁府。”
司徒马恍然大悟:“说得对啊,怪不得你能当皇帝!”
裴祯元:“……”
他目光晦暗地望向那扇医馆的后门。
顺宁府的每个医馆门口都安排了人手,裴祯元几乎能画出戚卓容的路线图——先去看了几个离城门最近的医馆,发觉人太多后,便直奔最贵的医馆。而后,再也没有了她的踪迹。而据这家门口盯梢的人说,这家医馆,在戚卓容路过不久后,突然就毫无征兆地从里面落了锁。
裴祯元担心是戚卓容伤势过重,医馆无法再接待别人所以才落了锁,当即心急如焚地带了司徒马赶来。前门锁了,司徒马便去开后门,果然看到了撬动的痕迹,也立刻断定是戚卓容的手笔。
此时此刻,裴祯元只能庆幸,当时留了司徒马在外放风,没让他跟自己一起进去。
想到这里,他又不由心头一涩。
他看着她的影子,拿起剪刀,去对付肩膀上的伤口,甚至还企图……亲手去拔箭头。她嘴里咬了布,隔着一道窗户,一道纱帘,都能清晰地看见她的颤抖,可她却没有叫出一声。
这么多年……原来她一直是这么过的。
第73章 我从来没见过姑娘这么厉……
戚卓容试了几次拔箭,均以失败告终。她以前常常给自己处理伤口,也拔过箭头,自以为驾轻就熟,谁知这次的箭头长了倒钩,她一个人,实在难以下手。
就在她忍着痛,想翻翻周围还有没有可以减轻痛感的药物时,医馆外突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杜大夫,杜大夫在吗?我是丹心坊的纪娘,来还上次向您借的医书。”隔着两重门,敲门的女子声音显得有些飘忽。
戚卓容取下了嘴里的布巾,将外衣一披,打开里间的门,便看到正门外影影绰绰有个女子身影在等着。
她将门打开一条缝,压着嗓子问道:“你是……”
“我是丹心坊的纪娘呀,你是谁?”女子抱着两本医书,疑惑道,“你是新来的伙计吗?杜大夫呢?”
“在里面,你先进来罢。”戚卓容为她拉开了门。
纪娘不疑有他,迈步走进,刚走了没几步,却一眼看到了晕倒在柜台后的伙计和老大夫,不由大惊失色:“你……”
戚卓容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低声道:“不想死就乖乖听话。”她虽然受了伤,但吓唬一个弱女子还是绰绰有余。
手中医书啪地落地,纪娘惊恐万分,不住地点头。
“你是丹心坊的医女?”
纪娘:“是、是。”
“平常看什么病?”
“一些妇人私疾……或者一些跌打损伤……不便被男子看到的地方,就由我们诊治。”纪娘吓得语无伦次,“我、我什么也没有,没有钱、也没有色,你你……”
戚卓容带着她往里间走去,反手锁上门,这才松开了掐着她的手。
纪娘连连咳嗽,一抬头,看到案上一些沾血的布条和医具,不由愣了愣。
“这个,能拔/出来吗?”
纪娘回头,看到戚卓容唰地扯下了外衣,露出血迹斑斑的肩头,不由呆住了:“你、你是女的?”
戚卓容皱了皱眉:“我一个人拔不了,需要有个人帮忙,你可以吗?”
纪娘倒吸一口冷气。
她其实压根就没有处理过这样的伤口,毕竟普通百姓最多就是割伤划破,谁会中箭?但看这女子一幅凶神恶煞的模样,她又哪敢拒绝,只能结结巴巴道:“我、我没弄过,但可以试试……”
她转身去找药柜:“你等等,我去给你冲包麻沸散……”
“不必。”戚卓容说,“直接动手。”
纪娘惊呆了:“可是你这个……会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