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花月意南屏(3)

作者:猫的终结

白衣女子惊魂未定,一时间做不得反应,饶是南屏机灵,见旁边刚好有一根固定桥身的铁链,用手牢牢握住,尽力稳住身形。

但下坠的力道实在太大,南屏握着那女子的手渐渐滑落,眼看就要失力坠入下方滔滔的河水中。

白衣女子焦急道:“快放手!否则你也会掉下来的!”

南屏咬紧牙关,感觉此生从未用过如此大的力气,数余米之下的河水卷起巨浪,送来暴雨中独有的腥味,似要择人而噬,两个纤细的身影宛如苍茫天地里的孤舟,让人感觉越发无力……

此时突然听得一阵马嘶声,一条长鞭凌空卷来,带着凌厉的啸声从南屏眼前堪堪甩过,南屏尚未来得及反应,只觉手中一轻,便见长鞭卷住了白衣女子的腰,将她一下子拖拽到了桥面,臂力惊人。

这下变故陡生,俩人瞬间脱力,都坐在桥边不住地喘气,南屏抬眼朝那施以援手方看去,入眼的两人身着黑色劲装,遮住了脸,为首那人戴着黑色金属面具,脚蹬粉底皂靴,身形瘦削,凛然骑在一匹精壮马匹上,审视的目光向下俯视着地上的二人,隐隐散发出一股阴狠的戾气。

他手上还拿着长鞭,看来就是刚才出手相助之人。

虽然看不出身份,但这么晚还能在城门出入自如,南屏立刻敏感地猜测到,此二人怕是执行什么隐秘任务的官家人。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自觉的厌恶,又很快强行压下了,那微小的反应在暴雨之下被掩饰得干净,看起来倒像是被来人气势震慑,垂首不敢说话。

马上的男子敏锐的目光却冷冷地盯着她,那马仿佛也感应到了主人的心绪,不耐地在地上踢着,踩得那泥水四迸,南屏受伤的手臂被溅到,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旁边一人道:“公子,这人……”

被称公子的那人目光从南屏的脸上滑过,暴雨下少女的脸显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她刚才的神色早已敛去,而是举起手臂勉强遮住雨水,仰视着马匹上的人道:“谢谢你。”

那人却毫不领情,瞥了一眼她受伤的手臂,冷声道:“不自量力,走!”

说罢二人一扯缰绳策马而去,马蹄踏过南屏丢在地上的布面招牌,转眼间便消失在远处。

南屏心中一紧,刚才情急之下救人,若非得此人相助,说不定已经葬身水底。

虽知那人说的是实情,但那冰冷的语气实在让人心里泛起寒意,不知此人是何身份?

南屏甩甩头很快不再去想,这江湖走得多了,什么样的人都见过,若事事都去求个明白,她早已累死了。看那人的神态气势,自己还是避而远之的好。

此时风雨终于渐渐停歇,南屏拍拍手站了起来,这时才感觉到手臂又传来钻心般的疼痛,看来得尽快包扎。

南屏抬眼往那女子看去,只见她怔怔地坐在原地,脸色如死灰一般,显见虽然捡回一命,此时也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毫无求生意志。

看来刚才她果然是准备轻生的。

南屏忍不住皱眉道:“你还好吗?”

那女子名叫孙倩儿,长得十分貌美,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年纪,着一袭白衣在大雨下更显得柔弱可怜,闻言只怔怔不语。

南屏见她无意答话,急风骤雨又起,吹得那孙倩儿的脸愈发苍白。

南屏转身将刚才被自己扔在一旁的纸伞捡起,却发现那伞被刚才一砸,伞骨已断了几根,只能勉强撑开,堪堪遮住小许风雨。

一旁那写着「卦」字的招牌,底下的竹竿已断成了两截,布面被刚才的马匹踩得模糊不堪,碎成了几片,躺在南屏湿淋淋的包袱之上。

南屏轻叹了口气,将物什一一捡起,向孙倩儿走来,撑起伞挡在她的身边。

——

杭城郊外龙须岭的深处,人迹罕至。阵雨过后的夜晚更显阴沉,一弯冷月被密云笼在天际,几颗老树围绕着一座孤坟虬枝盘曲,蜿蜒着将枝桠伸向夜空。

入秋时节,寒风吹得树叶簌簌作响,坟顶的几只老鸦倏忽飞起,发出凄厉的鸣叫,为这林间又平添了几分诡谲。

一身形颀长的年轻公子立于两座并排的坟前,即使是在这人烟稀少之地,他的上半张脸仍然谨慎地以黑色金属面具遮住,腰间别着一条长鞭,黑色劲装外披了件黑底暗纹狐裘,全身几乎隐入了黑夜之中。

坟前并无墓碑,衰草连天,似是两座无主孤坟,年轻公子手执一壶桃花醉缓缓倾洒在地,浓郁的醇香从阴湿的地面弥漫上升,显然是十分难得的佳酿。

酒已倒完,年轻公子将酒壶交给身边的侍从,负手而立朝头顶的苍穹望去,良久不发一言。年轻公子双拳紧握,身躯因为情绪的极度压抑而僵硬着。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