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花月意南屏(111)
全部朝下,则为阴卦,说明凶多吉少,事情难成。如果是尖角朝上立起来,则为盾卦,表示这件事一定不要去做,会有血光之灾。”
齐誉见她说得头头是道,不禁道:“你何时学的这些?”
南屏将发丝别到了耳后:“我自小就一个人行走江湖,自然学了些旁门左道谋生啦。”
“一个人?”
南屏点了点头:“小时候家里遇了些变故,就只剩我一个人了。”她下意识地摸着胸前的同心锁,声音也低了下去。
齐誉将她的反应看在眼底:“所以说你在街边摆摊给人算卦,不是骗人的?”
南屏大声道:“当然不是了!”
齐誉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只是敛下眉目看向面前的火光。
南屏却记了起来,忙道:“我知道了,定是你身边那个暗卫,黑衣人跟你这么说的。”
回想起那黑衣人第一次在杭州巷子初见之时,自己为了保命,将自己全部身家托盘而出,现在想起来也气愤不已,声音也大了起来:“您是不知道,您那个暗卫可太凶了!当时我说的话本来就句句属实,是他不相信我。”说着又不禁埋怨道,“他不仅看起来凶神恶煞的,还把我扔到河里,我差点小命就没了……”
齐誉闻言却不由得微微勾起了嘴角。
南屏并未注意到,仍在说着:“我最怕的就是水了,那简直比杀了我还让人难受……”
齐誉侧首看向她,道:“为什么?”
南屏抱着双臂,将脸放在膝盖上,看着面前的篝火:“我小时候曾经不慎落水过,差点就淹死了。”
火光将她的脸映得通红,南屏脸上又浮现了一个淡淡的笑,“不过有一个人救了我。”
齐誉的神色一动:“哦?是谁?”
南屏摇摇头:“不知道。我也没有找过他。他救我已是冒了很大的风险,不再见他,自己好好地生活下去,已经是我能报答他的最好方式。”
齐誉转过头看着她,黑眸闪烁,终于还是没有说什么。
“好了,不说我了,殿下您呢?你这么聪明,长得又这么好看,您的父母一定很疼你吧……”
南屏话音顿时止住了,他的父母,岂不就是当今的齐帝么?这岂是自己能够问的事?
齐誉的嘴角勾了勾,只是道:“可能吧。”
南屏见他脸色寂寥,她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如此神色,忽地想起了民间的传言,不由得低声道:“殿下,您的母亲,真的在您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吗?”
齐誉摇摇头,并未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哂笑道:“或许那样对她反而更好。”
他的声音幽幽的,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对于有些人来说,活着比死更痛苦。”
南屏的眉头一动,心中不知为何感到一种酸涩,在一个不快乐的母亲身边长大的孩子,幼时会有多么孤独无助……
作为一个病弱的皇子,这份孤独害怕却不能与别人分享,所以他才变成了如今这样冷清的性子么?
想到这里,南屏鬼使神差地便道:“殿下,当质子的那两年,您受了很多委屈吧……”问完立刻觉得不妥,忙补充道,“您不想说也没关系,是我不该乱问。”
齐誉却摇了摇头,自嘲地勾起了嘴角:“那两年反而是我过得最简单的两年。什么也不必做,就能够活下去。”
南屏心中一惊,他平常过的又是怎样的生活呢?
南屏忽然道:“那殿下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做什么?”
齐誉看向南屏,她的眼睛在火焰中看起来闪闪发亮,此时正一瞬不瞬地认真望向他。
齐誉收回了视线,平声道:“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什么也不会做。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房间里,等待时间过去。”
齐誉的眼眸沉得似一口枯井,看不出任何情绪,他的声音逐渐变得蹇涩。
南屏看向齐誉,或许是今晚的月色太寂寥,自己不知为何都像变得柔和了许多,说出了许多从未对别人说过的话……
她的心不知为何也柔软了许多,低声道:“虽然我是一个人,也经常很想我的父母,但是我也过得很自由,开心了就笑,不开心了就哭,生病了就努力赚银子买药,哪天也许死了也就死了。
没有人对我有期待,我也不用背负任何压力,只要符合自己心意地活下去就好。
我父母虽没有留给我什么,但我知道他们都很爱我,只要我好好生活下去,他们都会为我开心的。”
南屏认真地看向齐誉:“希望殿下以后也能多做自己喜欢的事。”
齐誉怔怔地听了半晌,脸上是南屏从未见过的认真,和一丝难以抹去的寂寥……
南屏止住了话,良久,齐誉干净的眉眼终于看向她:“我记得你对皇族之人,并无甚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