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巷长秋+番外(92)
郭圣通已经换了衣服躺下了,她怒气难平地走进来,问道:“姑娘,你没事吗?”
“没事。”郭圣通一脸愁容,声音沙哑。
锦成惭愧道:“原是我不好,听人传的神乎其神的,不过是个凡人罢了,还是个冷面冷心的人。我打死也不跟他,姑娘你莫为了这个烦心。”
“你下去吧,我要睡了。”郭圣通放下了帐子。
“哦”锦成觉得她怪怪的,不放心地走了。
郭圣通的心里沉沉的像揣着一块石头,脑子里又乱乱的像緾了无数的细网,这一枝折柳就搅乱了她的心绪,多年来的一场梦,现在有一个人来告诉她梦是真的但是梦醒了,让她怎么不怅然若失。
耿弇回到家时,家人都还在等他,他一进门耿夫人就扶上来:“我的儿哦!怎么脸色这么不好,可是腿疼?让你别去,不听,这腿落下个病根可不就挖为娘的心头肉吗?”
他硬挤出了一丝淡笑,“没事,我吹了风头里有点涨。”
“这春天的风就是不能吹的。”转身让丫头去请医来,他妻子郑氏也上前扶住他,他问道:“忠儿呢?”
“等你不回来,他闹着闹着就睡了。”郑氏人前同夫君说话轻声细语的脸都没抬。
耿弇看着眼前的一家人,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只是一场梦罢了。他那时就曾骑马找遍了长安的驿站,朋友笑他说:“你不是做了个梦吧,谁家姑娘住驿站呢?不是外来的仙女给你托了一梦吧?”
他不信又去了章台,来来回回连影子都不见。后来,他父亲官拜上谷太守,他也离开了长安,满城杨柳依依他想是不是梦都不重要了,“匈奴未来何以家为”自己也要建功立业,远诛犯汉之辈,她也会锦衣玉食嫁个如意郎君。
阴家遭难
看着东方渐白,郭圣通才心中逐渐释然,枕边的那枝折柳过了一夜也有些干瘪了,凡事都过去了,相思了无益。
她自己起身洗了一把脸,将那枝折柳养在了花瓶里,打算过几天让宫人插到池边去。自己又回到塌上去睡觉了,锦成见她还没起来,不放心又在门口又看了好几次。
刘秀醒了酒过来看她,见她还没起来觉得奇怪问怎么了,锦成心下一合计,只说:“昨天从苑里回来,给一只鹤冲出来吓到了,本想今天请医官来看看的。”
“那你在这儿守着吧,醒了让医官过来看看。”刘秀看着房门吩咐道。
刘秀去了前朝了,阴兴早在殿外等他,一脸悲痛说:“陛下臣母亲殁了,请求回乡。”
刘秀吃惊道:“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说殁就殁了,你母亲还好说,你弟弟怎么也殁了?”
阴兴眼里闪了泪光,“因为乡里流贼逃窜,他们遇害了。”
刘秀对黄门道:“去把昨日阴成的奏牍拿来。”
昨日阴成就有奏牍来,只不过他有事没有看,现在阴兴这么一说,他心里就猜到了一些不寻常。
看完了奏牍刘秀也是倒抽了一口冷气,心下一阵伤感想去安慰阴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问道:“丽华她知道了吗?”
阴兴摇摇头。
刘秀说:“你先去后宫见过你姐姐吧。出了这种事,朕也不知如何安慰你们才好。只是流贼已除,官员也难辞其咎。”刘秀将奏牍递给阴兴。
建武九年,突然天降大祸,阴丽华的母弟被盗贼劫持为人质。官员蔡羽董宣无视人质的性命,强行剿贼至阴家母子惨死。
阴兴入后宫同姐姐说了这事,阴丽华一开始还不信,等回过神来泣不成声与阴兴两人抱头痛哭,伤心欲绝。自己七岁就丧父,外面全仗大哥阴识当家理事,家里全是母亲独自辛勤抚养四个女儿长大,母亲一生辛劳还没能享受到一天天伦之乐就死于非命。弟弟阴欣尚未成年,几次与阴兴说要来京,自己还怕他年幼来了京城没有照料,如今想来真是痛彻心扉,早将母亲同弟弟接来岂能有今日之事呢?
阴丽华心中悲恸不已,几日来都是以泪洗面,茶饭不思。刘秀见了她此情此景也想起自己父母双亡,兄妹惨死的经历,心中对她又怜又愧。上前想安慰她,只见她哭得双眼红肿容颜消瘦,心里更加难受了,让人捧了两个食盒来,说:“这都是你平日爱吃的东西,我知道你心中的苦,只是你如此下去孩子们又指望谁?呢?”阴丽华这才强打起几分精神,勉强吃了几口东西。吃了一半又忍不住饮泣起来,刘秀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默默同她坐到时宫灯初上。
锦成听了消息,思量着要不要送点东西也去劝慰劝慰阴丽华,毕竟这种事情闻者就伤心。
进去跟郭圣通说了,讨她的意思。郭圣通穿着家常的旧衣服坐在窗边望月,神情萧散,凝视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