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巷长秋+番外(126)

作者:宋微子

韩光一身囚衣,头脸还算干净,坐在墙角下发呆。

刘红夫一时也心酸不已,平日里他也是华衣锦服丰彩奕奕的佳公子,怎么就沦为了阶下之囚?

韩兴看她来了,一时有点窘迫,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你怎么来了?”

刘红夫进到牢里,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黑洞洞的地上也不知道是些什么?只一块木板一张草垫子就算是床了,狱卒在一旁陪着笑脸,替他们又添了一盏油灯,“殿下,这已经是最好的房间了,砖地清爽干净,还有窗。”

刘红夫不知道怎么回应他这话,让家人把带的东西放进来,一床被子,几件衣服,几样梳洗之物,两个食盒,韩光见心里惭愧,“连累你了。”

刘红夫眼中发酸,“你这什么话,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谈这些。这件事情错不在你,我母亲生前早有明言,“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弟弟他当着淮阳王就是其罪,你不过就是个陪衬。”

“我想,你会急着去看延儿呢。不曾想倒先来看我。”

“他在淮阳好好的,你们还没开口告发他,有司怎么有罪名去治他呢”刘红夫说者无心,韩光听者有意,刘红夫还在发泄着心中的不满,”他们也只敢背后逞凶罢了,母亲在日也不见有一个人跳出来告这些刁状。”

韩光心里却在想她刚才的话,刘红夫见他又发呆了,看了一眼这牢房也叹了一口气,安慰他说,“你不要担心,过些日子就会没事的。”

韩光心知她是安慰自己的话,但是事已至此淮阳王才是根本,两人正说着话,狱门口一片乱声,外面人一阵慌跑,“陛下驾到。”

刘红夫却是避无可避了,只得也弯了弯腰拜了一拜,刘庄看了他们一眼,又看了看刘红夫送来的东西,叹道:“难得啊,难得,公主你贵脚踏贱地啊!”

刘红夫没心情同他说俏皮话,转了头过去没搭理。韩光上前向他行了一个大礼,“陛下。”

刘庄赶紧将他扶起来,“你的为人我是尽知的,这是他们恣意枉为平白让你受累,你放心延儿和谢家兄妹的事儿绝不会让你受屈的。”

刘红夫听了这话,只觉得冷风直往后脑勺扑,回身问说:“怎么叫做“他们恣意枉为”?“延儿的事儿”?你不要分不清里外人了?”

刘庄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怒道“公主殿下,你到现在还这等气势呢?延儿和韩光犯得什么事儿你不知道怎么?”

韩光又跪下来,拉着刘庄的衣角,“陛下,臣有一言,臣毁谤天子,行为不端,私作图谶,贻误诸侯王罪该万死。淮阳王因为年轻,看臣是姐夫所以相信臣不检举上奏,我却谄媚迷惑他,说的话大逆无道,罪至不赦。追根求源,不善来自于臣,只是淮阳王不同于凶顽,望陛下明察。”

刘庄的脸色一下变得煞白,刘红夫也不知所措,两兄妹对视了一眼,刘庄指着刘红夫冷笑道:“好,好,好。”上前拉韩光起来说,“你起来,这话是不是她逼你说的?”

韩光摇摇头,“陛下,臣罪该万死,公主枉受牵连。”

刘庄无话可说了,怔得说不出话,眼里掉下泪来,“韩光啊韩光,你可不要胡说啊,这不是玩的话,你的心意我明白。”

韩光叩首在地,“臣所言句句属实。”

刘红夫也看不下去了,“你不要说这样的话,我还有一事告诉你,西院陶氏有孕了。”

韩光神情一滞,心里苦涩异常,这苦涩慢慢涨满了胸腔,他咽声低泣却说不出话来,刘红夫摇了摇他,“你这个时候怎么能出事呢?”

他摆摆手,缓了一会儿,站起身抱住了刘红夫,刘庄在一旁皱了皱眉,韩光道:“殿下跟我的确是受累了。至于陶氏母子,将来送回颍川也好,活在京城也罢,全仗殿下保全了。”

刘红夫茫然看了看刘庄,又看着面前的韩光,急道:“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韩光抓着她的手,“红夫,两害相遇取其轻,我与延儿谁在你心中比较轻呢?”

刘红夫眼里的泪就像滚珠一样的往下落,韩光朝刘庄递了个眼色,让他将刘红夫带走。刘庄还想开口,韩光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窗外树影婆娑,西风阵阵,刘红夫一个人躺在床上,心里也被风声搅得乱乱的。韩光当着有司的面把所有罪责一人承担,刘庄气得面如金纸,让有司再审。当夜韩光就在狱中自尽,接到消息刘庄要拉着刘红夫一起去狱中,刘红夫腿里发软,心里打擂,她怕看见韩光,她扶着门框说:“我不去,要去你去。”

“刘红夫,你到底有没有一点良心啊?”

“良心?你和韩光商量吓我一场的时候,你的良心在那里?你让有司去举报延儿的时候,你的良心又在哪里?刘英,刘荆坟上土还未干?我倒想问问陛下,韩光何德何能让您讲良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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