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囚(60)
若太子不是孝慈皇后所出,别说现在还能安稳地活在东宫里,他根本就不可能一出生就被册立为储君。
郑玉磬单记得废太子因为心中不快而屠戮秦氏的惨剧,心中一痛,她勉强笑道:“圣人惯是爱屋及乌,那可是孝慈皇后唯一的孩子,郎君看在这上面也该顾惜一二,不该叫她难堪。”
她是极少唤他郎君的,除非是他十分强求,圣上神色稍缓,“还是咱们的孩子更好些,废太子忤逆不孝,先行弃朕,朕难道还得容忍他?”
圣上迟迟不立太子,别说是身怀有孕的贵妃,连底下的奴婢都能猜到圣上的意思,郑玉磬含笑劝了劝,圣上方勉强同意,唤了显德过来问:“她求见有什么要紧事,若是没有便让羽林卫送她回去。”
羽林卫送人那和平常外命妇入宫回府可不一样,显德有些犹疑,瞥了一眼旁边的贵妃,轻声道:“听说是因为五殿下身边的侍卫调戏了东宫的宫女……”
“就为了这样一点小事?”
圣上对自己几个儿子或者其身边人对自己这个长子落井下石的事情并不感兴趣,一个宫人而已,作为兄长和长嫂竟然都要闹到御前,便是东宫如今大不如前,但送出去一个女人又有什么可顾惜的?
他隐隐觉得太阳穴有些作疼,若不是极大的事情,圣上也不愿意在这种旖旎的时刻再问起东宫的事情败兴:“除此之外呢?”
显德见圣上面色不佳,低下头道:“大皇子妃还说三殿下手下的人逼迫东宫返还钱款,再三登门,连大皇子妃和几位良……侧妃的嫁妆也赔进去了,如今东宫捉襟见肘,实在是活不下去了,所以来求娘娘。”
他当时听着也有些于心不忍,替废太子妃多说了几句好话:“毕竟宫中人人都知道贵妃得宠,人又心软,太子自知有愧,不敢来见圣人,所以才求娘娘开恩,劝一劝圣上。”
郑玉磬在一旁听着颇感意外,她倒是不意外废太子与太子妃会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人走投无路的时候,哪里还顾得上廉耻,但是萧明稷这个人虽然爱折磨人,但披了张人皮之后十分斯文,更善于在这些上面做好功夫,怎么会为难长兄?
圣上虽然不待见长子,可也只是废了位置,没有叫他去死。
果不其然,圣上原本的笑意荡然无存,眉峰渐耸。
“圣上……”郑玉磬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圣上的怒色所惊,只敢奉上一盏香茶,柔声劝道:“您消消气,为这些不值当的。”
“你叫朕怎么消气?”
圣上望了一眼郑玉磬,终究是自己心爱,舍不得冲她发脾气,站起身来在内殿踱步:“一个个在朕的面前兄友弟恭,转过身去恨不得斗得你死我活,朕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养下这么几个儿子,造反的造反,贪钱的贪钱,还有人纵容手下好色!”
他缓了缓,声色严厉道:“叫她进来,还有老三和老五,一并宣过来问话!”
第27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废太子妃赵氏被宫人引入正殿, 她形容因为久跪稍显狼狈,但出于良好的教养,向圣上与贵妃行礼时依旧一丝不苟。
圣上坐在上首怒气未消,郑玉磬被侍女搀扶到了圣上身侧, 静坐不言, 虽然圣上这怒火不是冲着她来的, 但是郑玉磬也感受到了无形的压迫。
自从太子被废后, 往日最得圣上欢心的东宫就再也不曾受过待见,这还是头一回圣上肯接见废太子妃。
废太子妃赵婉晴原本也是公侯家的女儿, 但是夫君一朝被废,她少不得也要受些委屈,哪怕明知道坐着的郑贵妃到底是何许人也, 可行礼的时候照旧一丝不苟。
郑贵妃倒也是给她颜面,只侧身颔首,受了她半礼,这是东宫储妃才有的尊荣,但郑玉磬也不介意当着圣上的面给她这份体面。
赵婉晴见贵妃和善,心稍微放下一点,虽说夫君授意手下杀了秦家的人, 但贵妃可一丝半毫也没有伤到,她如今侍奉圣上,前尘旧事想来也不会再计较了。
萧明稷与萧明辉没来之前, 圣上也只是简单问了废太子妃几句, 了解了些情况, 并未只听她一面之词。
三皇子如今领命在外面办差,来得稍微晚些,先一步来的惠妃宫中的内侍与萧明辉。
“惠妃派你来做什么?”
圣上本来也称得上是十分俊朗, 岁月沉淀下来的成熟与醇厚也叫宫中女子倾心,然而如今面色阴沉,声音里的威严令人畏惧不已,“她的儿子年过十七,难道还要叫母亲手把手护着才能同朕说话吗?”
那内侍躬身行礼,战战兢兢道:“回圣人的话,惠妃娘娘听说五殿下身边人惹出祸来,因此惶恐不安,怕殿下随从侍卫不方便进入内廷,所以特地命奴婢带人将犯事之人的尸体带来,停在锦乐宫的门外,给大皇子妃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