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囚(248)
也只是她后来的夫婿越配越高,虽说一个接一个死了,但身价倒也高了起来,才轮到她先挑衣裳。
生性节俭与被迫寒酸或许结果没什么不同,但是一个是他自身情愿,另一个却是被人逼迫。
他不愿意叫郑玉磬跟着他过那种日子,或者说那节俭的性子已经养成,便是铺张浪费也浪费不起来,只是将过往的遗憾都补到她身上,他要她一定是天底下第一个来挑那些贡品的女子,她喜欢的东西一定会出现在她的桌案上,绝不会用别人挑剩下的。
皇帝的权力与尊荣,他不愿意享受的时候可以不去动用,而愿意动用的时候,天底下所有令人惊奇的东西,都会被放到郑玉磬的面前。
郑玉磬怔怔看着他,看见皇帝面上的笑意,将那勺粥喝掉。
他总是这样,用他自以为是的爱将人伤得痛不欲生,在伤口里放满了令人疼痛的蜜糖。
就算是不想叫她吃苦,她也吃了许多意料之外的苦头了,可他又巴巴过来送来许多珍宝,说想叫她高兴。
“今年芳林台朕会提前叫人布置,音音可有什么想送给三郎的东西?”
萧明稷想起来自己当年总是为郑玉磬做一些精巧的小手工,她最喜欢那些了,但是郑玉磬受限于家境,除了平日里仔细体贴他的生活,偷偷做些糕点,关怀郎君冷暖之外,能送他的不多,却是清甜的熏香与一块他千求万求来的帕子。
那还是她为了叫人知道三殿下私底下已经有了喜欢的女子,叫别人识相些的意思。
“别送郎君那些果子香了,朕熏了好些年那蓬莱香,不用再换新的。”
萧明稷喂了几口,见郑玉磬乖乖都吃了,笑着握住她的手,道:“音音想些别的成不成,譬如绣个东西,不拘是什么,只是桃花轻薄,意头不好,你绣一个鸳鸯的如何?”
“雄鸳鸯多情,不得到老,”郑玉磬忽而一笑,有了些兴致同他说笑,“皇帝当真要,我绣一个给你也好。”
“朕倒是不知道还有这一层,那随着音音的心意绣一个好意头的纹饰就好了,”萧明稷见她莞尔,也便顺着笑道:“要是嫌绣东西伤眼睛,咱们换一个,换一个也使得。”
“我遍体绫罗,周身珠宝,长信宫一花一草、一石一木都是皇帝所赐,我能有什么送给你的,便是送了陛下想来也不稀罕。”
郑玉磬默了默,她握住萧明稷的肩头,忽然道:“说起来我从前那些厨艺都荒废了,我这些时日也练一练,到了上元佳节,我再亲自置办一桌酒席款待如何?”
萧明稷那日尝过她做的菜,滋味家常,比起御膳房又是另有一番风味,只是不忍心劳碌她总沾那些烟火气,宫里面多得是厨子伺候,但她现在要是有兴趣琢磨吃食,不必说他自然是愿意极了,想来她自己也能多吃几口,比现在他这样哄着劝着还强些。
“好是好,不过就是劳累音音罢了,朕哪里会有什么不愿意?”
萧明稷将朱笔在奏折上勾勒,看见秦君宜熟悉的字迹不免皱眉,心里想着该给他重新指一门婚事才好,或者让元柏假死,留到秦府里面,省得叫音音总关心那个孽种。
然而想到郑玉磬现在说好也没有完全好,而元柏年纪太小,也需要人照顾,她心里头舍不得,若是秦侍中成婚,未必会全心陪伴秦王,总是叫音音这个做母亲的不放心。
所以想想也就罢了,还是叫秦君宜多陪一陪这个不能相认的孩子,让音音能放心与他做伴。
“皇帝在想些什么,这样出神?”
郑玉磬也瞥见了桌案上秦君宜的奏折,窥见那上面几行关于元柏的话,心思微动,以为萧明稷又在想些什么坏主意,开口问道。
“没什么,只是看秦侍中奏折里所说,十弟实在不愧是音音生的孩子,好生聪明,若是将来咱们有一个皇子,定然比他还好些。”
萧明稷瞧见她娇柔可爱,虽然有心思,但也还是压了下去,从桌角的膳食里琢磨再哄她吃些什么,“太医说前些时日进补的人参多了些,现在还是得清淡些,一会儿再吃些萘果,朕让人用牛乳熬了酪浆,又兑了蜜糖,你爱吃甜,蘸着吃正好。”
“若是我再有孩子,不知道是要管皇帝叫阿哥,还是要管我叫祖母?”
郑玉磬抿唇一笑,心里正想着自己除了用醋洗身子,是不是还应该想些别的招数避子,但还没等想出个头绪,身前那侧常被皇帝含住相戏的盈盈忽然被冰凉的朱笔轻轻一点。
虽然他下手轻柔,但朱笔的笔头却有无数毫毛,抵在了她最受不住的尖上,触感冰凉,叫她不自觉地轻颤,惊呼了一声,低斥道:“皇帝,你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