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今天咯血了吗(139)
她在院中走动了一圈,撑着腰听了听远处的犬吠,手指探了又探,几经踟躇,正想把那烫手的婚书给掏出来时,身后有了动静。
是她阿兄沉重的脚步声。
六幺门中曾有过传言,道是南堂主走路若轧地时,便一定配了张阎王脸。而接下来做的事,多半与捉人去剥皮无异。
沃檀回身,果然对上煞神般的冷面,她阿兄周身寒津津的:“门主曾让人杀你?”
沃檀沉默小顷,心内揣摩了下:“阿兄是在气门主?我以为……”
“檀儿,”沃南眼也不错地看着她:“为兄的再是愚忠,也分得明孰轻孰重。”
兄妹二人无声对视片刻,仿佛交换了千言万语。
沃南的脸沉得有些可怖:“你放心。门主不仁,你我也再没必要全心效忠,只若除她,还需耐心等些时日。”
凡事皆两面,曹府之事虽棘手,但正好给了他一个躲着的机会。
于这期间,门派众务他不好露面处理,而门主想要寻比他更趁手的刀,恐怕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得了的。
好在胞妹无恙归来,他也便能宽些心了。
面色稍缓,沃南的眸光也柔和了些,摸摸胞妹的头:“你无事,我便放心了。”
长兄如父这四个字,想来尘世间没人比沃檀体会更深。
此刻被兄长摸着头,这些时日层层叠叠的奇险经历、荒唐的往日真相,带着对兄长的琐碎思念,直在她心里汪成一片。
她吸了吸鼻子,想环着阿兄的腰,抱着阿兄的脖子撒娇放赖,心里更像存了一梭当啷作响的九连环,撞来撞去撞得脑子都嗡嗡的。
于这当间,沃檀不自觉动了动手臂,眼珠转来转去,陷入天人交战的拉扯之中。
这婚书……要不要跟阿兄提一嘴?
纠结到了盛处时,肩膀被拍了拍:“时辰不早,你远途奔波定然累了,早些歇息吧,明日再回去复命也无妨。”
沃檀回神,摇了摇头说不行:“我先回六幺门去复个命,迟些再回来。”
见阿兄眉头棱棱起来,她又轻俏一笑:“阿兄放心,我知道怎么应对,不会有事的。”
“阿兄安心在这里住着,以前我不知事,总让阿兄担心记挂,现在我晓事了,可以照顾阿兄了。”
说话间沃檀已然泥鳅似地,溜去了门边。
似是为了表明自己当真有了本身,放着好好的门不走,偏要蹿上墙肩展示她的轻功。
待见她行走如飞,身法轻巧地跃下墙头,沃南的视线于她离开的方向粘连片刻,徐徐摆了摆头。
哪里晓事,不还是古古怪怪,让人难猜。
……
星河灿灿,月光像碎银一样洒在屋脊。
骗过几条空叫的傻狗后,沃檀于夜色中疾步走着。
她摸出从景昭那儿得来的珠串,一骨碌绕到手腕上,心头想着自己的阿兄。
原以为死了又翻生的母亲,门派里一宗宗的杂事儿,还有她这个不省心的妹子……
六幺门里的人惧他心狠手辣,谁对上他都两股战战,要么捡好听的说,要么捡真话说,要么表面尊敬,背里咬骂。别的堂主又对他多有不满,盖因他被门主当接班的栽培。
遇上私事时,这个有苦衷,那个有不得以……实则最难的,是他自己。
她那傻阿兄,什么都掖在心里,连个吐露心事的人都没有。
卖命卖狠,被迫老成,其实也就是个刚及冠不久的郎君罢了。
若她那个阿爹尚在,阿兄肯定也有人疼到大。他或许会入仕,又或许做点小买卖当个小掌柜,再娶个娘子生几个孩儿。
对,肯定是一个娘子。
阿兄看着老成,一张脸整日里冰冻霜凝的,威倒是树了,敌也立了。
还有他那一双眼倒是含情带俏,恁地撩人,实则性子最为古板。那样食古不化的陈腐郎君,肯定不会纳妾。
越想,沃檀这心里就越是疼得一抽一抽的。
半晌之后,沃檀到了一处府宅之外。
那宅子宏敞华丽,外头还挂着新换上的灯笼,俨然是刚办过喜事的模样。
再瞧那当头的牌匾上头,则龙飞凤舞地躺着两个烫金大字——陈府。
这府里沃檀好歹是待过,纵是摸黑,她也知道哪些地方守备最松,又有哪些地方,可以轻而易举找到她想找的人。
一个势子跃入园中后,沃檀黑涔涔的眼里,不带半分情念。
她那样好的阿兄,竟还有人欺负他利用他,单凭这桩事,她也不会让那妇人好过!
第51章 夜访陈府 作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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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府, 小佛堂。
金炉中燃着线香,案桌上供着慈悲为怀的菩萨,两盏莲花灯里头, 亦续着上好的灯油。